马千里宁可放弃工作提前退休的目的就是在于可以充分享受子孙三代共同生活的乐趣,包小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自觉地认为他应该担负起家长的责任,照顾好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他们不是他的负担而是生活和心理的依靠,即便是负担,那也是甜蜜的负担。
现在“甜蜜的负担”主动要脱离他的生活,这使马千里不仅感到失落甚至有些小小的愤怒,他们一家三口和未出生的三个孙子在他这里连吃带住,每天他要张罗五口人的饭菜,又要照顾怀孕的包小小,拉扯年幼的余玥儿,辛勤cao劳为的什么?
不就是为了他们守在身边,家里热热闹闹,日子过得欢欢喜喜吗?
当然,马千里可能没意识到,他目前的这种思维模式和他过去所不屑的庄稼汉的小农意识已经如出一辙。
这倒好,眼瞅着三个孙子就要降生,没良心的两人竟然商量要搬出去住,彻底摆脱他们。
简直是太不像话,翅膀硬了就要远走高飞是每个成长中的孩子都会冒出的想法。
马千里越细想越愤怒,腾地坐起身,气咻咻地拧开chuáng头灯,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盖在身上的薄被被面,面无表qíng专心致志地生闷气。
余秋风听着动静见着亮光跟着坐起来,回手拿过眼镜戴好,看了眼表,刚过十二点,想必马千里是闹心余晖和包小小要自立门户的事而失眠,他又何尝不是呢?
“怎么了?胃口疼?要不要吃片药?”余秋风说着在chuáng头柜的抽屉翻找胃药,马千里的胃不好,家里常备胃药。
“吃药?我现在就想吃耗子药!”马千里没好气地回他,跟最亲近的人往往才可以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地释放不良qíng绪。
“你看你,又说气话!”余秋风拉过马千里的手,三十余载的夫夫,早就摸透了彼此的脾气秉xing,他轻柔地抚摸着马千里的手,温和地开导他。“千里,你生气我可以理解。毕竟余晖是咱们的儿子,咱们老啦,希望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守在咱们身边,陪着咱们,咱们就是吃苦受累地照顾他们也是心甘qíng愿。可是,孩子们也得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不是?换位思考,你当初不是也不愿和我爸他们同住吗?毕竟和咱们住,他们也不是特别自由,想做点什么都要顾虑咱们的想法。你想想看,就算他们乐意和咱们同住。这眼瞧着小包就要生孩子,三个孩子到时住哪儿?咱家地方也不是多么宽裕,搬出去住也是早晚的事。”
余秋风的善解人意源自他对于实际qíng况的考虑,他也想将来三个孙子和孙女围着他团团转,享受子孙环绕膝下的美好生活,可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是家里的空间有限,三个孙子将来越长越大,肯定容不下这么多人居住。
马千里在余秋风温qíng脉脉的劝说下渐渐地平复下来qíng绪,他以平和的心态重新审视了这件事,他无声地叹息,他默默地接受了余晖和包小小将要搬出去各过各的现实。
余秋风和马千里再次躺好,黑暗中,伴着余秋风轻微的鼾声,马千里迟迟不能入睡。他平躺注视着天花板,思索另外的问题,余晖和包小小要搬到哪里去?
马千里不知道包小小早已备好的房子,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愿意儿子住进包小小的房子。
在他传统的观念里,包小小是过到余家的人,是余家的男媳,房子这种事必须是余家的责任。
要是余晖搬到包小小家去住,那岂不成了倒cha门的女婿?这可坚决不行。
余晖和包小小这两天忙着为新家选购家具和家电,主要是依靠网络,无暇顾及余秋风和马千里qíng绪上面的变化,需要购买的东西太多,花钱如流水,惹得余晖时而心疼。
吃过晚饭,余晖刚要扶着包小小离桌,却被马千里叫住,他没有像往常似的忙着收拾餐桌,而是示意余秋风将余玥儿安顿在沙发里看动画片。
等余秋风回到餐厅,余晖和包小小已经重新坐好,面面相觑,不知两位老人如此严肃庄重究竟有何指示。
“晖晖,小包,我和你们父亲呢已经知道了你们有搬出去的想法。”马千里开门见山,既然是不可挽回的事实,那么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余晖和包小小同时望向对方,脸上瞬间布满惊讶的表qíng,不知余秋风和马千里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搬走。
本来,两人商量好等生了孩子趁着老人高兴再提这件事,哪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余秋风和马千里居然提前收到消息,真是杀得他们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