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年初培训中心人事大变革,原来的主任升职到医管局担任副局长,又从区卫生局指派来新的主任,不知怎地,新主任走马上任的头桩事就是督促这本书的出版,而且莫名其妙地提出将此书的作者由余晖改为他,并且擅自做主通知了出版社,待到余晖知晓此事,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当余晖得知事件始末之后的愤怒和震惊是可以想象的,这本书倾注了他从业以来的全部心血,是他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智慧结晶,诚如包小小所说,这是他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历经痛楚分娩而出的孩子却要拱手让与他人,饶是再伟大的圣人,恐怕都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打击和现实。
余晖自然要找当事人理论,新主任却不yù与他多言,只说‘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工作、名誉和金钱都是培训中心给你的!没有培训中心,就没有现在的你!’。
正是这句话,直戳中余晖的软肋。
余晖登时无言以对,浑浑噩噩地走出主任的办公室,形如僵尸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瘫坐在椅子里,不禁回想当初。
是啊,那时候的他,肩负着养育天生患有耳疾的余玥儿的重任,房租、餐费等等日常开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余玥儿三天两头生病,除了增大开支之外,也离不开他的照料,于是工作变得东家gān三天西家gān两天,收入不稳定,支出却稳步上升,这就是当时他面临的窘境。
在他走投无路的qíng况下,是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接纳了他,不但使他增加了一门技能,还提供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略微丰厚的薪资,得以使他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那段时光,也迎来了职业生涯中最为辉煌的岁月。
吃水不忘打井人,尽管当初慧眼识人对他恩重如山的打井人—老主任已经不再培训中心任职,可众所周知培训中心是老人家创立而成,也是老人家毕生的心血所在,分量之重,同样宛如老人家的骨ròu。
知恩图报,如果将事qíng闹得沸沸扬扬,势必要影响到培训中心的声誉。
余晖早已视培训中心为家,家丑不可外扬,思来想去,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甘心也得甘心地接受现实。
说到底,余晖就是太善良太厚道太老实太心软。
新主任有备而来,掌握了余晖的全部资料,又准确地拿捏到余晖xing格中的致命点,因而从jīng神和心理上彻底击败余晖,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
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
余晖不愿家人为了他的事而cao心,尤其是处于特殊时期的包小小,他太了解自家爱人的火爆脾气,倘若这件事被包小小知道,肯定要上演大闹培训中心的好戏,所以始终瞒着家人。
事qíng长久地堵在心头委实难受,陶行书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倾诉对象就剩下蒋文明,不曾想,纸里包不住火,蒋文明却不履行保守秘密的约定,出卖至jiāo,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
听罢主任的辩解,包小小不禁冷笑:“既然这本书的内容全部都是培训中心的经验汇总,那为什么不署培训中心的名呢?偏偏要署你主任的名,分明就是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借出书这把火将自己烧得旺旺的,烧出威信,烧出名声,对不对?”
“你…你…你…”被包小小毫不留qíng地点破心思的主任即可脸色涨红,腾地站起来,怒不可谒地指着包小小,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你说,是不是余晖指使你来闹事儿的?有本事叫他来当面和我对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关于这本书署名的问题,他当时也认同这本书署我的名,怎么着?现在要出尔反尔是吗?叫他有本事冲着我来,别在背后耍花样,玩yīn招!有证据吗?有证据,你们就去告我,没证据,就别在这儿发疯!”
“证据?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真凭实据吗?你就仗着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书籍还没出版,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有证据!我们…”
未等包小小说完,喘着大气的余晖破门而入,拽起包小小,冲着主任赔笑脸:“不好意思,主任,不好意思,我爱人他…他犯病了,他jīng神不太好,那什么,我先带他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搅您,打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