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工作,来换班的同事告诉他:“这几天外面有个人老是盯着你看,不知道会不会是变态,但看起来又不像。”
白思涣望向玻璃门外,一个身影快速闪到大树后面。
脱下制服下班,白思涣路过那棵大树,身后突然一个人叫:“哥。”
白思涣脚步一顿,回头。
穿浅灰色大衣的少年站在树下,下巴微微收在高领毛衣里,看白思涣的眼神略有些局促,似乎是怕白思涣对自己的出现感到排斥。
愣了一会儿,白思涣往前走了一步。彼此沉默良久,白思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人类往往喜欢做比较,在林家那些人的对比之下,林珩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好像没那么可恨了。
“前几天偶然碰见顾真,听他说你来这里。”林珩说着,又瞟了白思涣一眼。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跟白思涣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白思涣“哦”了一声,没继续进行话题。
林珩盯着白思涣的脸,又喊了一声:“哥……”
“我不是你哥。”
林珩眼里最后一丝光芒暗淡了下去,他忘记了这个事实,他的哥哥不再是他的哥哥,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父母。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看着林珩这个样子,白思涣的心有一瞬间软了。
这个少年失去光彩,不再像初见时那样闪闪发光。
撇开过去的事情不提,作为一名年长者,白思涣无法对他不管不顾。
回过身走了几步,白思涣忽然对身后的林珩说:“外面冷,先回家吧。”
白思涣居住的地方在很偏的角落,楼房是几十年前业主自己建的石头房,楼梯口被一个拉栅门锁着。拉栅门锈迹斑斑,钥匙孔上堆满锈痕,每次开这个门都要花很长的时间。
他住在四楼,房子对他来说不算太小,有五十平。房间内的设施全是旧的,一使用烧水壶就会断电,需要热水得提着热水瓶去二楼走廊尽头的烧水区提水。
白思涣的家空空的,除了必备品以外,没有多余的杂物。
林珩坐在破旧的木椅上,看着白思涣的世界,这个空空荡荡的世界。林珩想,这些日子来的每一天,白思涣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人吃着饭,一个人过着冷清的生活。
“我煮碗面给你吃吧。”站在冰箱前的白思涣对他说,“家里什么都没有,只剩泡面了。”
林珩怔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把鸡蛋打好,水下锅后,白思涣在水池边摘青菜。
林珩看着他的背影,紧紧蜷起手,问:“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白思涣认真地摘着青菜,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思考了很久,他回答林珩:“没有。”
林珩伤害过他,但不是伤他最深的人。林珩对他好过,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对他最好的人。
如果他有恨林珩的理由,那他也一定有原谅林珩的理由。
只是他不愿意再纠缠。
晚上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一人一条被子。
睡到半夜,林珩轻轻地钻进白思涣的被子里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肩上。
白思涣身子一僵,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林珩抱着他,就像小孩子粘着大人一样。白思涣是林珩现在唯一肯依赖的人,也是他唯一的温暖。
林珩在这里住了两天,渐渐习惯住在这里的生活了。即使家里没有暖气,即使每天洗澡需要去二楼提水再倒在水桶里用毛巾沾着洗,即使墙壁发霉、地板潮湿、厕所里的天花板结满蜘蛛网。
他全部忍受了下来,他甚至觉得,能和白思涣待在这里,比去任何地方还要快乐。
清晨,林珩早早起床,穿上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在白思涣额上亲了一口说:“今天我出去买早餐,你多睡一会儿。”
看着他带上钥匙,兴冲冲地出门,白思涣不觉笑了一下。
从床上起来,白思涣洗漱完,穿好衣服,开始收拾行李。手机里最新的短信是今天早上七点半发来的,已查阅。
来信人顾真:今晚七点蒋以觉回天津,美墅金岛XX栋。前两天他助手刚住院,你有本事可以去试着顶上。
将行李箱拉好放在房间门口,白思涣走到窗户边,看见林珩在街口摊子买好早餐正在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