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帮你,何况他还打搅了人家一顿晚餐,甚至毁了人家的屋子,所以林晚舟一直保持着警惕,可是那时候那个辛无漪没有责问他,只是安安静静地为他上药。
被喋喋不休地追问得多了,辛无漪只是淡淡地回一句:“多积一分功德,是一分。”
还积功德?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山中jīng怪,那他图自己什么,养胖了吃吗?不对啊,就这地方,只有清粥野菜糊口,没几天就能瘦成皮包骨,莫不是……图自己美色?想着那张生平未见谁能居于其上的脸,林晚舟捏捏下巴,脑子里忽然涌出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出来。
“呸!”林晚舟恨不得给自己个耳光,但念头一出来就再也拦不住了,他赶紧又翻过去了,动作太大,扯了伤口,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角落里的呼吸声一下子变弱,林晚舟赶紧忍着痛,不敢发声。等角落里呼吸又慢慢平复,林晚舟又开始胡思乱想。睡了他倒是犯不着,他不好男色,也没睡过男人啊,男人怎么比得上江南的软玉温香,虽然相貌上确实……但是,那个辛无漪这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呢,没意思。可能还要相伴数日,看着这个人就觉得着实无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变个样子?林晚舟一下子玩心大起。
天行破晓,林晚舟完成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管他是什么人呢,要让这么一个美人……啊呸!大好青年褪去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投入自己的怀……啊呸!走到jīng彩无限的尘世中。
第三日
“恩公早安。”林晚舟努力地自己爬起来,对着刚起身的辛无漪,在chuáng上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帅的姿势,挤出一个当年策马过万花楼时,抬头对着楼上纱帘间花魁的那一笑。
那年花魁款款一笑,一抹绣鸳鸯的香巾落下,绵绵如花瓣,被他稳稳接住。
今日也是一物飞来,如扑食的鹰隼般,糊他一脸。
“擦擦脸,油腻。”
一大早就被凉透心的手巾冻了个激灵,林晚舟一点也没生气,他用力地一抹脸,心道一定是这两日没有好好梳洗,自己十分的美貌没有发挥出三分,对方才会如此疏离,看来,要换一个方法。
“饭我做好了,快起身吃吧。”辛无漪把饭菜放到chuáng边的小柜上。
林晚舟在chuáng上摊成一团烂泥,幽幽道:“这两天几乎什么都没吃,恩公,帮个忙,扶我起来。”
明知对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无赖,辛无漪依旧面不改色,坐在chuáng沿,手伸到林晚舟背后,道:“我扶你,你自己用一下力。”
林晚舟坐起后,辛无漪想转身,却被一下子抓住手,他回头一看,只见林晚舟两眼紧盯着他,神色凝重复杂,未等他疑惑发问,对方开口缓缓道:“我没用,还得蒙你照顾,等我好了,留在你身边,做饭洗衣,养家糊口我全包,可好……哎呀!”
辛无漪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手腕一转,将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连着被子一带,整个扭了个角度,尤其是小指,直接别在了被子中间,被被子卷着往边上抻,俗话说十指连心,疼得chuáng上的人脸都扭曲了。
“不好。”
“好好好……你放开……放开……”
林晚舟看着辛无漪站起来出了门,气鼓鼓地把手往chuáng沿一拍,老子不信这个邪!
第五日
这几日林晚舟把自己在江南花丛行走的心得拿出来温习了个遍,全部被对方见招拆招,自己还平添了许多小伤口。最严重的一次,是刚刚能下chuáng走路的他,趁着辛无漪在煎药间隙里取柴火,直接把人推在墙上,正yù说些感天动地的话,辛无漪做出只是想闪避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左脚一勾,踢了一脚炉子,一颗冒着红星的火炭滚了出来,直直掉在他脚上,烫得他脚一缩,差点摔地上再躺个几日。
痛定思痛,林晚舟盘腿坐在chuáng上,开始反思起自己的问题:对方是男人啊,所以不应该用对付女人的方法,那应该用什么方法。男儿想要什么?志在四方,驰骋天下,金榜题名?看他的样子,不像。
想得烦躁,林晚舟下了chuáng,一拐一瘸地向门外走去。
辛无漪坐在门前的树桩上,目不转睛地翻一本书,林晚舟偷眼看去,正好看到了封面,是一本地理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