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舒慡推开了房门,狭窄,yīn暗的房间里,她一眼就看到那个靠墙而坐的男人,胡子拉渣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的憔悴,而空气里漂浮着浓重又呛人的烟味儿。
他究竟抽了多少烟?
她没有问,也没有资格问,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目光特别特别地苦涩,沉默良久才开口:
“卫燎,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才回过神来的卫燎转过脸来,望着她愣了半天儿,然后收回视线。
“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那张原本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脸变得如此落寞憔悴,舒慡心中酸涩不已,心痛之余却只能含糊地回答。
“卫燎,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了,要怪只能怪我!”
面无表qíng地望眸看着她,这次时间有点儿长,直到眼睛都酸疼了卫燎才扬了扬唇角,摆了摆手叹息。
“不关你的事,快走吧!”
双手捂了捂脸,揉了揉眼睛,舒慡qiáng忍着急yù冒出来的眼泪,无声地蠕动着唇好半晌,终于无力地笑了。
“好,我走了,你……珍重吧。”
卫燎一愣,背死死抵着墙壁,随即也苦笑着,声音带着难言的清冷。
“珍重。”
道一声珍重,还没有开始,便已死于萌芽。
若gān年后,舒慡望着南飞的北雁,感叹着对连翘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跟卫燎的第一次分手。
可是,究竟是分手,还是从未开始过,他俩这时候,谁也说不清楚。
人的一生,穷其一辈子,有些东西也都是说不清楚的。
而此时,舒慡还是沉默了,半晌才甩了甩头发,故做洒脱地说,“咱俩再握握手呗。”
瞟了她一眼,卫燎突然咳嗽了起来,握住拳头捂着嘴,像是感冒得不轻的样子,咳了小半晌儿才止住,也许是因为咳嗽得太厉害了,连眼角都咳出了泪来,最近还是淡定地抹了把脸,伸出了手与她缓缓一握,轻松地说:
“妞儿,好好的啊。”
舒慡微微牵了牵唇,看着他那双总是漂亮得让人稀罕的桃花眼里的灰暗,终于忍不住,眼眶里缓缓地溢出了泪水,用力一握他的手,“大少爷,你也好好的。”
然后,放开手转身离去。
临出禁闭室的门儿时,又突地听到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舒慡,以后我们就做陌生人吧。”
“好。”
没有回头,舒慡泪流满面。
都说人的心,一旦破了dòng,而那个补dòng的人又不存在了,那这辈子便补不好了。
这个qíng债,要怎么还?
走出红刺特战队,她蹲在路边儿哭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湿巾来抹gān净脸,吸了吸鼻子,掏出电话来拨通。
“喂,接总参二部特使处。”
——
看到禁闭室再次关紧的门,感受着这份孤寂,卫燎怔愣了半晌,再次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没错儿,其实他是在用这种办法惩罚自己,虽然明知道这也没有什么用,再怎么着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但是他就是见不得自己过得太好,见不得自己像个大少爷一样逍遥自在的生活,那样他会觉得自己比混蛋还混蛋。
喜欢养尊处优过日子的他,这一周的生活实在不太好过,但是他却把自己nüè得很慡。
消极的放弃自己热爱的工作,消极的放弃自己稀罕的女人,消极的不去接触自己珍若生命的兄弟。
nüè吧?
nüè!
他就是要nüè得自己挠心挠肺的痛,自作孽,不可活,他没有去想明天会如何,只知道现在他最好活得不像个人,这样才能稍微缓解自己的愧疚。
闭上眼睛,世界并不存在。
“卫燎,你他妈的就这cao行?!”
如同猛虎出栏的冷冷一声,让卫燎的神经末梢条件反she地跳了一跳,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就看到面前那死死瞪着他,似乎要吃人似的老大。
咳嗽两声儿,他苦笑着调侃:“首长同志莅临寒舍,有何贵gān?”
“cao!”邢烈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王八犊子!”
“老大!”
捂着脸,卫燎的脑子瞬间蒙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