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楠几步走来,站在他身边,不客气地质问他:“我问你,熙诺怎么会生病的?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看熙诺?”
原璟坤讨厌他咄咄bī人的语气,讨厌他居高临下的责难,讨厌他自以为是的态度,皱起眉,不去看他,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熙诺为什么会病得这么严重,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胡楠被他不以为意的态度激怒,拔高音调。
原璟坤侧目不屑地看他一眼,他凭什么对自己发火?他有什么资格追问他的行踪?
胡楠拽住拔腿要走的原璟坤,咬着牙:“你要去哪儿?熙诺因为你才生病的,你应该陪在他身边!要不是因为你,熙诺不会这样的!”
“胡楠,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熙诺的学长和上司,你没有权利gān涉他的生活,你也没有权利要求我去怎么做!我和熙诺的事,与你无关!”原璟坤终于忍受不了地回击他,态度生硬。“你最好不要再gān涉我们之间的事,不然的话,我只能对不起了。我再说一遍,你听好,我和熙诺的事,与你无关!”他加重语气qiáng调最后四个字。
胡楠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气势qiáng硬的原璟坤,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以为不管他怎么说,原璟坤都会默默地接受,哪里想到他居然还会威胁他。
震惊之下,一向能言善辩的胡楠词穷语迟起来。
原璟坤用尽力气甩开胡楠的手,有失礼貌和素质。现在的他连失去龚熙诺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原璟坤用力过度,反弹回来的力量让他撞到身后坚实的墙壁。流产后的身体禁不住任何磕碰,下腹当即传来阵阵撕裂的痛,他按住肚子,顺着墙蹲下去。
胡楠瞧出他难受,犹豫片刻,凑到跟前,见他额头布满细汗,伸出手要拉他起来:“你怎么了?”
疼痛渐弱,原璟坤垂着眼皮,对他的帮助视而不见,背部靠墙借力站起来,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扶着墙面,一步一挪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胡楠收回手臂,看着原璟坤脚步不稳地走出医院,直到背影消失不见,隐隐觉出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原璟坤凭借顽qiáng的毅力支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脚步沉重地走出医院,累得双腿发软,额头又布上一层薄汗,他泄气般地一屁股坐到花池边冰凉的大理石上。
这是一个异常晴朗的午后,太阳的光线白得刺眼,原璟坤的心里却是一片黑暗。
他疲软地瘫下身子,突然发现他远不及想象中的那般绝望伤心,被伤到麻木的心此刻竟超乎寻常地平静。
好吧。既然你已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那么再彼此纠缠还有何意义?!
不如放手。
腹部的疼痛隐约又起,原璟坤的手隔着外套覆在上面,在心里默道:宝贝,幸好你选择离开,不然……
原璟坤休息片刻,恢复大半体力,慢慢地站起来,准备打车去医院探望井建业。
不管他和龚熙诺今后将如何,他都不能扔下井建业不闻不问。
井建业自从被送进医院,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年老病重的他在冰天雪地里整整冻了一天,简直是在挑战他的生理极限。
夏乐凡安排他住进紧俏的单人病房,一来他的病qíng比较严重,条件相对好些的环境对他的治疗有好处;二来普通病房的病人都有家属陪同,形单影只的他看到后心里肯定不舒服,出于多方面考虑,夏乐凡和主任撒谎,说这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前来投奔亲人,结果亲人没找到,自己却病倒了。
主任听完觉得老人挺可怜,同意特殊照顾。
原璟坤站在病chuáng前,井建业戴着呼吸罩,脸色蜡huáng,双颊消瘦,颧骨高凸,眼窝深陷,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gān瘪瘪地躺在chuáng上。
原璟坤拉起井建业枯瘦的手,不知他何时醒来,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醒来问起龚熙诺的话。
原璟坤觉得井建业和他一样,他们都守在龚熙诺身边,关心他,爱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甚至连他是否接受都无从考证。
原璟坤把他的手放回被里,苦恼地皱眉,接下来该怎么办?
耿鑫抿着红唇,低头盯着脚尖,绞尽脑汁地思索该怎么回答龚熙诺提出的问题。
这时他心里好像出现两个自己,一个说不能告诉龚总,他的病还没好,受不了打击;另一个却说应该告诉龚总,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是原璟坤的爱人,他有权力知道所发生的一切,说不定这会是改善他们关系的大好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