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坷的声音飘dàng在房间里: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支持了……”
叫众享想痛哭的低沈声音,叫众享想把血管活活咬断的言语。
没有勇气再支持……
欧阳坷望着chuáng上熟睡的人儿。
他那么美、那么安静,就象一棵非常需要人照顾的小苗。
可是当你接近,当你想保护他的时候,才发现许多许多难题。
他长在风雨中,是否已经习惯了风雨的日子?
你想将他移到暖室,那盘杂在泥泞中的细根,如何才可以不伤须毫而将它挖出?
欧阳坷叹息,他发现自从认识众享,他的叹息就开始增多。
难道叔叔说的是真的,众享只会带来不幸?
他否认这种说法。
可惜,他又不得不承认,爱上众享的痛苦,已经挫折他太多的锐气。
到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众享是否真的爱他。
是不是……无论谁把众享带出“凡间”,都能这样过下去?
欧阳坷不想再望下去。
众享的模样刻在心上,多看一眼,就多一次酸楚。
他狠下心肠掉头离开,却发现衣角被扯住。
欧阳坷愕然低头……
细白的手指,死死扯着衬衣垂下的一角,由于太过用力,纤细的关节显出苍白的颜色。
众享还是躺在chuáng上,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长而卷的睫毛颤动着,象已经无法承受即将坠落的泪珠。
为什么会伸手?
为什么要留下他?
众享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想将手指收紧,如抓住救命稻糙一样不放手。
欧阳坷被这一扯掠去了心神。
众享的手,对他而言,也象救命的稻糙。
激dàng的心翻滚起波làng……
“众享……”
不假思索地伏下身将众享搂在怀里,欧阳坷的声音竟然也有点哽咽。他狂热地吻着众享的发、众享的眉、众享的唇,伤透了心扉酸痛,要通过充满爱意的唇传递出来。
他已经忘记,就在刚才,还那么深沈地说着“没有勇气再支撑”的话。
他只想拥着怀里的人,从此就那么去了……
“众享,我爱你。”
热吻,延续在jīng美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 众享用细细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我爱你……” 欧阳坷象遇上很大的难题,这个时候显露的脆弱让人无法相信他是堂堂帮会的龙头。
“坷,爱qíng不是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他的儿子?” 欧阳坷沙着嗓子问。
众享在欧阳坷的胸膛中聆听他的心跳。听见欧阳坷这句问话,优美的薄唇浮起一个苦涩的微笑。
“坷,你终于问了这句话……”
终于有这么一天,你问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我问了自己无数遍的问题……
你终于问出口。
这次的缠绵带着某种让人焦虑的激烈和绚丽,众享想起蜡烛熄灭前,总会有瞬间特别亮。
第二天从梦中醒来,众享发现身边没人。冷冰冰的被褥,欧阳坷没有在这里过夜。
众享没有做那个常在欧阳坷怀中做的噩梦,那个被海面上的灿烂阳光烧烬的梦。他知道,这个梦-------已经变成现实。
欧阳坷出现的次数没有改变,他每天都回来,吃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不过……他的眼睛不再随众享转动。他会亲昵地抱着众享吻吻,甚至把他抱近房间激烈地做爱。
但是他的眼睛,不再深深注视众享。他逃避众享能把人的灵魂也穿透的目光,象要逃避这段让人痛苦的感qíng。
他在保护众享。欧阳坷尽量保持不变的状态,虽然他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爱qíng,但是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让别人知道这种状况的出现,就是众享遭受攻击的时候。
可以把这样的qíng形坚持多久?欧阳坷疲惫地问自己。
看着众享在身边无声无息,他觉得心疼,觉得有石头压在心上,压得他呼吸不了,压得他想对着大海狂呼。
他想拥抱众享,却明白那是陷入另一场痛苦的开端。
这样的qíng势,不知道应该怪众享,还是该怪欧阳坷本身。
喻棱对一切不置一词,他还是默默守在欧阳坷身边,看两人为qíng憔悴,伤尽了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