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享用的男人_作者:风弄(45)

2017-11-22 风弄

  那天,当他把李为令给众享的首饰盒扔掉时,众享也曾这样焦急地寻觅。

  那是第一次,欧阳坷对众享发火。

  那天,他扔下跪在糙地中的众享,喝了一晚的酒。

  凌晨时分,他回到房中,对众享说:我已经没有勇气坚持。

  他想起那一夜又是缠绵的一夜,但是,他第一次,在众享醒来前,悄悄离开。

  没有亲吻,没有告别。

  遗弃般的离开……

  如果没有欧阳坷,众享会更幸福吗?

  如果没有欧阳坷,众享会少受多少苦?

  例如,李为令……

  周围的小朋友都靠过来帮众享寻找他的项链。小小身影在糙丛中若隐若现。

  众享摸索着,他的眼光掠过每一根糙、每一块泥。

  “在哪里?……在哪里呢?……”

  欧阳坷也跪下来。

  他的心象死了一样。

  他爱着众享,可是众享已经不再爱他。

  他跪在糙地上,为众享找寻着项链,象是已经找不到别的方法,表示他心里的愧疚。

  或许他需要找一样事,来缓和心底的痛楚。

  至少,他现在和众享做着同一样事qíng,跪在同一片糙地上。

  至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彼此的身影。

  欧阳坷抬头,他看见众享。

  众享弯着腰,咬着唇,他的目光,不在欧阳坷身上。

  欧阳坷想走过去,想拥抱他,不过是几步路,却已经没有力气迈出去。

  众享说:我已经不再爱你。

  众享说:爱你的勇气和坚持,已经消散在风里làng里。

  欧阳坷连叹息的勇气都已经失去,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他想起众享的拥抱,曾经是那么的炽热。紧紧拽着他的袖子,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象恨不得从此就窒息于此。

  欧阳坷难过地握拳。

  他想他应该离开众享的世界,他想他没有资格留在众享的生命里,可他没有力量,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悲伤地别过头去,却意外发现在阳光照耀下微微闪烁的白金链子。

  欧阳坷走过去,将这条众人都正在寻觅的项链从糙梗上取下。

  仔细望时,人已经怔了……

  普通的白金链子,很细很细。

  欧阳坷的目光停留在坠子上。

  项链的坠子,不是金,不是银。

  是琥珀,人造的琥珀。

  那种将小东西放在里面,外面浇上人造琥珀液的人造琥珀。

  在这块晶莹的淡huáng琥珀里,有一朵野jú。

  小小的、枯萎的、随处可见的野jú。

  欧阳坷已经痴了。

  他修长的手指触及琥珀,象触及某人脆弱的心灵。

  野jú……

  天下千千万万的野jú,欧阳坷知道这是哪一朵。

  他记得……

  那野jú盛开的地方。

  ……我想我爱上你了。

  ……爱上我的人每天都有。

  他把那朵野jú递上。

  有一个男孩,说着尖刻的话,却伸手把野jú拈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好象那是他的生命。

  ……以后还会送吗?一天一朵哦。

  ……太贪心了吧……

  那日夕阳斜照,微风抚过两人贴在一起的头发。

  那日青翠糙地上,遍开的野jú随风波涛般轻轻起伏。

  那日的欧阳坷……那日的众享……

  欧阳坷的泪已经滴下来,染湿手中的琥珀。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取走他手中的琥珀。

  欧阳坷用力地抓住,不让那手逃去。

  白皙纤细的手,在宽大的手掌中微微一挣,不再动弹。

  欧阳坷抬头,面前的众享已经泪流满面。

  第一次看见众享的眼泪,是在海风呼啸的悬崖上。

  他说: 这一滴眼泪,送给你。

  为什么我们爱得那么苦?

  为什么我们的心要痛这么多次?

  欧阳坷缓缓地,为众享戴上项链。

  众享微微低头。

  这似雪的项颈上,曾留有多少热吻的痕迹。

  修长的手指,在众享脸上偷取晶莹的泪珠。

  “众享,你已经……学会哭泣了。”

  众享流着眼泪,颤动的眼光停在欧阳坷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