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最糟糕的是,纪云清确定了一件事,他爱现在的李玦。
逐渐在他身上看到当年那个李玦的影子,只是时间在他身上刻下太多丑陋的疤痕——既然如此,他就连伤疤一起疼爱。确定了这个想法,本来应该值得庆祝,但眼下又不得不很快和对方分开,先是讲座,再是出差,再见到,少说也是将近一个多礼拜以后了。像今天这样亲密的擦身,还要jiāo给别的人去做。
大概纪云清翻身过于频繁,对方忽然开口,问他是不是睡不着。
纪云清挤出个鼻音来,音量不大。
李玦道:“纪总不会是认chuáng吧?”
停顿半晌,纪云清道:“认人。”
李玦嗤笑道:“还知道耍赖了。”
纪云清没说话。
几分钟后,黑暗中一个影子动起来,陪护chuáng上被子被掀开。黑影下了chuáng,轻手轻脚钻进李玦的被窝。在他身边侧躺,腿移得很开,生怕碰到他。这举动太过突兀,李玦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只是闷笑不吭声。
躺了好一会,感觉纪云清就那么僵着没动一下,他伸出手,把人捞过来贴着自己。被捞的人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表qíng也有一刹那的凝结。
还是第一次让男人这么抱着。
不太适应,纪云清身子还是硬邦邦的,像根木头。李玦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好转,便在他背上拍打两下,调侃道:“怕你掉下去,放松。抱别人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的。”
向来居于主动方,这个姿势,纪云清肯定一时难以接受。但可以确定,并不反感。
纪云清沉吟一会,释然一笑,把重心压到李玦身上。感应到他身子变软,李玦又攒了攒手,稍微调整了姿势。随即就感觉纪云清把脸贴过来,热乎乎的鼻息直往他脸上喷,没一会,侧脸都带了湿意。
“睡吧。”似乎是满意了,发出总结xing命令。
李玦道:“真这么睡?”
纪云清道:“我抱你也行。”
李玦笑道:“我是说,你不怕明天身上酸痛?”
两个肩宽腿长的大男人挤这么一张病chuáng,他还把大部分空间留给了李玦,整个人侧着身子几乎和chuáng沿呈一条线,要不是现在让李玦抱着,稍微一动就能滚下去。
纪云清不应,伸手勾住他的腰,安静下来。
李玦识相闭嘴,将chuáng边自己的外套拣过来,垫到纪云清后脑勺和chuáng柜之间,也合了眼。
他早就乏了,一直撑到纪云清来,现在已经快到极限,几乎上下眼皮才挨上,就陷入了睡眠。
第11章
天不亮就起的chuáng。李玦总算睡着了,晚上纪云清醒了几次,都发觉李玦醒着,喘息有点重。知道他疼,纪云清也睡不好,起chuáng后还顶着两道黑眼圈。chuáng窄的原因,浑身酸痛。临走前又在李玦chuáng边坐了一会,再推门出去,闹事的家属已经没了踪影,但媒体还没走gān净,他在剧组后勤人员的带领下绕迷宫似的转了几个道才走出医院大门,钻进出租。
接下来一段时间,纪云清在外地给新项目缠得焦头烂额,这家子公司漏dòng太多,本来去视察项目,最后成了着手整顿,把几个拿钱不做事的负责人换了下去。饶是脾气好,也在会议上发了几次火,那几天跨入公司,一帮人看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似乎汗毛都是倒数的,笑容背后都透着些许战战兢兢,好像他下一刻就会张嘴吃人。
事先没料到会出这么多问题,以为一个礼拜就能回去,结果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走的时候,公司领导兴师动众地送,他硬是从他们依依不舍的目光离读出几分送瘟神的愉悦来。
李玦早就被他安排转院,一个礼拜前又回了家休养。纪云清不在,他不愿意先搬到他那去,他也不勉qiáng,给他请了特护照顾着。这会刚下飞机就去了李玦那里,他恰好在楼下晒太阳。把特护支开,纪云清推着他在绿化带周围转了一圈。还是头一次进这个小院,非常陈旧的居民楼,墙上都爬了青苔,有小孩在骑车嬉闹,还有老年人在单元楼大门内搓麻将。吵吵嚷嚷的,纪云清那身定制西服尤为突出,像一颗钻石嵌入坑坑洼洼的泥地里。路人会把目光停驻在纪云清身上,又默默移开,没人和李玦寒暄,他也是个凸出物,与这幅背景画格格不入。
剧组已经恢复拍摄,李玦负伤时候恰好到最后一场戏,镜头够了,都jiāo给后期剪辑去处理。贺明本来的计划是,这场戏拍完,休息半个多月,再给他争取下一场戏,捞个男二男三的戏份,但看目前的qíng况,接下来两个多月,他都只能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