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茹无法克制自己这麽想,而每年纪念日,把蒋忆文一个人留在家里,孤零零地过生日时,她心里都忍不住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蒋忆文第一次见到这个哥哥是在鑫丰集团合并纪念酒会前一个钟头,家里的大人都到会场去帮忙了,就连佣人也忙进忙出,跟往年一样,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小声地对自己唱着生日快乐歌。
因为今年是十五周年,纪念酒会办的额外的隆重盛大,所有人也比往年来的更加忙碌。就在蒋忆文觉得今天在睡前应该都不会见到其他人时,有一个青年穿着合身的高级订制西服走进自己的视线。
他看过这个哥哥的相片,他知道他叫张晟濬,从小很聪明很聪明,很厉害很厉害,以後他如果想要继续每天开心的画画,妈妈说自己就要乖乖听哥哥的话。
但是他没想到哥哥长得这麽高,脸上没有表qíng,好像冰一样,好凶。
张晟濬也没想到这麽半路出现的弟弟居然没有在酒会现场,而是自己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花园里,他的耳力很好,他听得见这个弟弟小声地在唱生日快乐歌。
张晟濬不知道今天是弟弟的生日,他只觉得很奇怪,蒋忆文为什麽会自己在家?这麽重大的场合,连自己都被从国外叫了回来,他现在居然穿着睡衣自己在家?
「你在这里gān嘛?」张晟濬问。
「没gān嘛啊。」蒋忆文争着圆润的大眼,不解着看着眼前陌生的哥哥。
「为什麽没去酒会?」
「那里人好多,好无聊,不喜欢。」蒋忆文没多想就这麽回答。
张晟濬皱眉:「因为不喜欢就不去?」
「不喜欢,为什麽还要去?」蒋忆文记得妈妈从小告诉自己,做人最重要要开开心心,喜欢的事qíng要勇敢去追求,而不喜欢的事qíng,就不要làng费时间去做。
张晟濬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实在赶时间,他有点不耐烦的再问一次:「你真的不觉得你应该去?」刻意加重了应该两个字。
「应该……不用吧。」蒋忆文偏了一下头。
张晟濬有点无语,作为接班人从小培养,他受到的教育从来都不是随心所yù,而是什麽应该做,什麽不应该做。像纪念酒会这种纯粹应酬的场合,根本没有几个人喜欢,但这种场合是谈生意,扩展人脉的好机会,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即使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也『应该要去』。
他内心还是觉得,既然这个弟弟一样是张家人,以後也有可能会进入鑫丰集团,那这种场合怎麽可以因为个人喜好,一个人躲在家里。再怎麽说,这个集团也是爸爸妈妈还有很多亲戚努力一生的结果,现在他们可以每天吃好穿好,就是因为这个集团运作妥当,就算对应酬没兴趣,十五周年纪念酒会这种场合,还是应该要出席,也代表自己对这个家族企业的尊敬。
但是张晟濬一向话很少,跟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也懒得说这麽多。略停几秒後,张晟濬决定秉持自扫门前雪的jīng神,转身就走── 他只是回来拿东西的,还赶时间要回酒会现场呢,在离开蒋忆文视线前,鬼使神差的,张晟濬转头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蒋忆文听了,露出很真诚的笑容,大声地回道:「恩,哥哥再见!」
张晟濬看到眼前的正太笑容,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便的软软的、热热的。千年面瘫有崩坏之势,连忙把这个不熟悉的感觉压下,转过身就走出了张家本宅。
之後,张晟濬就留在国内,但是他以学习独立为由,并没有搬回本宅居住,而是在外面租房子,这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蒋忆文来说,生活并没有因为哥哥回国而有所改变。
硬要说的话,就是见到哥哥的机会稍微变多了一点,爸爸妈妈在餐桌上聊到哥哥的次数也变多了,而且每次说到张晟濬,两人的笑容也变多了。
张晟濬回国後就正式进入鑫丰集团,虽然先从基层做起,但是一路表现优异,身为董事长儿子也从不恃宠而骄,每个人说起他都竖起大拇指。相较之下,蒋忆文就像透明人一样,国中勉勉qiángqiáng毕了业,蒋美茹动用关系才让他进入一所私立高中的美术班。
他的画作在国内得过不少小奖项,但是和天之娇子的哥哥来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已经十六岁的蒋忆文虽然不懂人qíng世故,但是他还是可以感受到一点风雨yù来的味道。
拿来做对比的话,张鑫文提到大儿子的满意与骄傲笑容有多明显,他对那个小儿子不思进取的冷淡就有多明显。爸爸对自己爱理不理,妈妈对自己还是一样好,但是那个笑容里也参杂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