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我的背脊轻轻抚摸,我忽然笑道:“倦乏的紧,可是不舍得离开。”他听着如释说:“那你便永远守着我,待越过沧海桑田,便知我的真心。”
我忽然又有了jīng神,睁开眼缠着他问:“什么叫沧海桑田?你过去喜欢着别人,可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怔怔想着,抿着唇淡淡说:“过去我确是喜欢玫太太,她过去常跑到孤儿院里看望叫马占的儿子,想是路上赶得急,脸面被汗水熏得艳红,白腻脖子里挂着黑珍珠的项链。我头一次见到那么美的人,在一旁瞧得发呆,心道若是能够伸手摸一摸她便是死也足心。
后来叫马占的孩子被人接走,我当日后再不能见她,有一天玫太太却寻着我,想着我与她儿子年纪相当,把我当作马占送到丁家为嗣。”
我心不在焉抹着身上沾的浊液说:“为何跟我说这个,玫姨过去待我是好的,我总不愿恨她。”他瞧着我笑道:“说着不恼却下毒害她,你也不知道自己恨着谁,但凡不如意必要赶尽杀绝。我曾经早看破你,却不忍说出口,到现在竟连埋怨也不敢了。瑶瑶,你问什么叫沧海桑田,我总能告诉你,我……”
他正说着,宋榕板了脸走过来,我不爱听马占没完没了念叨,从他怀里跳下来,扑到宋榕身上磨蹭着撒娇,谁知他避我如蛇蝎,皱起眉嫌恶着躲到老远。
马占哈哈笑起来:“好瑶瑶,真有人不睬你,快过来对我说些好听的,我高兴了把你背上楼,一直送上chuáng。”我瞟着他轻轻笑道:“不消一会儿他又要巴巴赶回来,别管现在多神气,药瘾一发作只能像狗到处爬。”
他怔一怔不言语,扯了衣服披在我身上,肌肤再挨到一起,温热的汗水互相晕染,我勾着地上团的皮毛,脚趾裹进那丛柔软里,好像被一只幼shòu拥抱住,用柔软的肚皮蹭我的脚,全身心都被驯服。
马占昂起脸又要吻我,忽然有人上来,下人急星急火送来电报,他连忙接过来看。我凑在他怀里瞧得真切,原来边境又起了差迟,越南运毒的路子本该一马平川,偏他打一开始便走的不太平,也不知犯了哪路神仙,这次更是一败涂地,连人带货全被扣在境外。
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恨得要把牙根咬碎,宋榕见状忙赶上来,马占对他道:“外边出了差子,我得出去走一趟,家里jiāo给你,怕免不得要有人趁火打劫,你舍出命也要护好封瑶。”
对方愣了愣,心里已明白八九,对他劝道:“大不了拿别处的盈额补亏空,还不知对头是哪一个你就冒失着往外跑,我只怕……”马占看着我幽幽道:“哪有这般简单。这次若是不明不白认了载,日后再别想踏进这条道。”
我笑着问:“你可是依我说的法子走了封家过去闯的路?那里以前是太平,却不知现在归了谁。”
宋榕面色一变,刚要说什么,马占笑道:“偏我耳根子软,真就信了你,若不是瞧你近来乖的紧,真该拉到桌上打一顿屁股。”我当他真的要打,连忙吓得跳起来,像个兔子逃出去。
话说马占,虽有豪杰的作为,却无豪杰气量,手上握着一帮糙莽流匪,行拼死杀敌之勇,及到行权理事却无可容之人,身边只一个尚能担当的宋榕,却是从chuáng单滚下的。
偏他正是一门心思把握权势,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不但不知疲倦,反倒甘之若饴,前方既来了战况,忙不迭打点人马上前迎战,不容半分耽搁便要前往。
我见他要走,自然极力挽留,扯住他的衣襟不依不饶的纠缠,他哭笑不得蹲到我身边安抚哄慰,最后被bī着赌咒,说就是死了,也会再回我身边。作好作歹要宋榕把我抱上楼,才脱身出了宅子。
我窝在chuáng上发了脾气,宋榕站在门口瞧着我,他jīng神虽有不济,脸盘却仍俊秀,面颊上浮一层流光浅金,眺着眉眼朝屋里观望,好半天舔了舔gān枯的嘴唇问我:“你究竟如何发的疯?瞧着像好人,却分明不是好人。”
我听不懂他说话,抿了嘴笑道:“哪个跟你说我疯的?叫马占撕他的嘴。我只是近来记xing差,想不起自己娘亲是如何死的了。”
第108章
眼前一会儿晃出染血的剪刀,一会儿又见镶花金钏子齐根没进雪白的咽喉里,我仿佛听着各样的声响一阵混闹,思忆在嘈杂里停顿,扭过头仍是生起马占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