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_作者:香小陌(102)

  老癞子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仰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罗qiáng,颤抖着,说不出话……

  危急关头,倘若不是罗老二把他拖出来,他很可能就被埋在石头堆里,烧死了。

  罗qiáng宽阔的身影立在硝烟弥漫的碎石山上,两只大手沾满血迹,浓重的五官遍布细碎伤痕,印堂让火熏成焦黑,口里呼出的气都夹杂着火星儿,活像地狱里蹚着火走出来的一尊修罗……

  老癞子当场让人拿担架抬走。

  这人躺在担架上,嘴里唠唠叨叨念着什么,费力地扭过头去,眼珠转动,瞥向硝烟迷雾中罗qiáng黢黑的身形。

  36、第三十六章水深火热

  邵钧是真急,急死了,怕出事儿的人是罗qiáng。

  这一听,出事的其实是老癞子,而且也没死人,差点儿一口热乎气没喘上来,一屁股坐到地上。

  邵钧再问那几个人哪去了,犯人们赶紧指着说,三爷您来晚了三分钟,清河监狱医院的救护车刚走,把老癞子和罗二都拉到医院看伤去了。

  “赖红兵伤有多严重?……我们班罗qiáng身上也伤着了?”

  邵钧一听又没法忍了。

  “三爷您瞅地上炸那大坑,您瞅山崖上炸的那大dòng,人能没事儿吗!那俩人不脱一层皮才怪呢。”

  犯人们嘟囔抱怨。

  邵钧缓缓站起身,一声不吭站了几秒钟,扭头就往回跑……

  午后最后一缕阳光,被浓墨似的乌云吞噬。

  天空迅速yīn霾,眼看着大颗大颗雨点砸下来,砸得人后脖子中弹似的燎得生疼。

  邵钧从施工头手里抢过手机,站在雨里,粗着脖子大喊:“喂,喂!清河医院吗?我是三监区的邵警官!”

  “罗qiáng在你们那儿吗?我队里的罗qiáng,他伤成啥样儿了伤得重吗你们告诉我!!!……”

  下雨天,山区信号特不好,断断续续地,两边儿人谁也听不清楚谁,纯属隔着一座山扯嗓子瞎喊。

  邵钧摘掉帽子,仰头看着天上噼啪砸到脸上的雨,制服衬衫湿得透透,心都快让雨水浇冷了。

  他一把扣上警帽,跑回车里,发动车子,冲进白茫茫的雨里……

  武警已经端起枪,领着犯人们,一个牵着一个排着队走,往高处的临时防雨棚转移。

  武警一回头,大喊:“嗳,邵警官?”

  “邵警官,你gān啥去?!”

  邵钧一路从采石场又赶往医院,小车在bào雨泥泞不堪的土路上艰难奋进。

  监狱医院位于清河农场西侧一片比较gān燥的高地上,俯瞰一大片厂房和宿舍楼。

  途中经过一个镇子,路旁小店的店主匆匆忙忙地收摊、顶门,从房檐上往下扯被狂风掀起来的编织袋防雨布。

  镇中心小学正好赶上下午放学,小朋友们乌泱乌泱地跑出学校。大部分小孩都被家长接走,只有三四个小孩没人接,站在雨地里,着急着回家,试探地想要往路上淌水走。

  邵钧开着他的车,沿镇中心街道呼啸而过,半个车轮被积水吞没,溅起的水花惊到路边的孩子。

  邵钧眼角瞥见人,急得根本顾不上,闷着头往前开。

  涉水开出去也就二十多米,车子猛拐急刹,停靠到路边。

  要命的关键时刻,自己帽子上镶着那颗国徽,肩上扛着一杠两星,好歹还是个二级警司呢,邵钧心理上这道槛迈不过去。

  他摇下车窗,冒雨探出头去,对那几个小朋友大喊:“嗳,别在水里走,容易触电,掉沟里,危险!都给我上车!”

  这时候老天爷已经全变了脸,黑压压的一层云迫近头顶,大雨瓢泼而下,就像从天上兜头扣下来一桶水。

  小邵警官一路与天斗与地斗,艰难地前行,两只手都快把方向盘掰下来了,车子像一头陷在泥塘里的猪。

  他冒着雨进村,从玉米地旁碾过,把几个小朋友挨个儿送到家,看着小孩进了家门,这才放心,再掉头扎回雨地里。

  这往村里来回一耽误,天色更暗下来,雨中远山的脊背像一条奔腾的怒龙,隐隐遨动身躯。那一道怒龙,透着某种桀骜的不安,像要破云而出,摇头摆尾……

  开到镇子口,小旅馆的老板娘打着雨伞,浑身湿得透透,赤脚踩在泥泞里,伸手拦住过路的车和行人。

  邵钧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