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觉这个词用在阮秋秋身上也很合适,因为我也不喜欢被掐,正如爸爸不喜欢洗碗。
这次我连忙转开视线,在小纸条上一笔一划地写上:有。
阮秋秋正斜着眼睛看,不知为什么突然裂开嘴笑了一下。
我将纸条传回去,阮秋秋拿着她叔叔新买给她的钢笔,唰唰唰地写起来。
我是不敢偷看的,只好正襟危坐,盯着黑板。
赵老师正奋笔疾书,唾沫和粉笔沫jiāo相呼应,我正惊奇着他们竟然没有凝结成浆糊,赵老师突然转身问:“这道题是就是前几天的竞赛题,咱们班同学有没有会做的?”
这是一道非常典型的jī兔同笼问题,只要设两个未知数带入即可,我兴致缺缺地低头,眼皮子底下正好递过一张纸条。
我有点紧张,阮秋秋今天太反常了,她竟然还对我笑了一下。
“蒲爱牛,放学陪我去买星星条。”下边还有一个括弧,里边写着:你要敢不去,我就掐死你!
她的钢笔字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力透纸背。
我琢磨了一会儿,星星条我知道,是一种透明的塑料制品,空心的好像麦秆一样,班里的女生最近都在玩,叠来叠去最后叠出一个星星,攒一堆装在透明罐子里然后就到处送人。
我看不出把几个细细长长的吸管折来折去有什么吸引力,所以我也丝毫不想尝试。可既然是阮秋秋要求的,我犹豫了。
爸爸说一个正义的男子汉不能屈服于威胁,可我真的很怕阮秋秋一个不高兴狠狠掐我一顿。所以我犹犹豫豫地写了一个字:好。
我刚刚写完,就听到赵老师骄傲地大声说:“这道题只有我们班的蒲爱牛同学做出来了,来,爱牛同学,你上前来为大家讲解一遍。”
我茫然地抬头,前排同学齐刷刷的回头,还有赵老师热切的视线。阮秋秋一把抢过纸条,又在桌子底下推了我一把。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先写了一个X,又写了一个Y,接着把一个等式列出来。放下粉笔,赵老师立刻感动地道:“完全正确,太流畅了!”
我回头扫了一眼黑板上简单明了的题目,困惑地迎接着同学们羡慕的眼光。
阮秋秋竟然对我笑了一下,我连忙诚惶诚恐地回她一个微笑,她不知为什么脸颊红了。
我觉得那和赵老师兴奋时脸上的颜色简直如出一辙。
同桌有一个哥哥
每天我最喜欢听的声音就是:“叮咚——叮咚叮——”
这个铃声一响起来,就意味着我的自由来临了。
我会在回家的路上依次做以下三件事: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位买一串鱿鱼圈,回家脱鞋换衣服,看书……一直到吃饭。
但今天显然不行了。
阮秋秋仰着头傲然地道:“今天我要和同学去买东西,你们回去,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家!”
我胆怯地躲在她后边,我并不是怕生,只是阮秋秋家的保镖太像电影里的黑社会了……妈妈说黑社会代表邪恶。
与阮秋秋对话的是一名又高又壮的男人,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后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
我一直知道阮秋秋家里一定很有钱,因为她用得起最好的钢笔,穿的起最漂亮的衣服,可我不知道阮秋秋放学回家竟然是有保镖接送的,这好像是电影里边演的。
黑衣的保镖为难地道:“小小姐,这我做不了主,您哥哥在车里,要不您和他说?”
阮秋秋哼了一声,一把拉开车门,她一离开我的前面,我的视线就开阔了,能看清车里坐着的人。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穿着高中校服——我知道那种黑色的制服,妈妈一直说如果我好好学习就可以去那个高中念书,受到最好的教育。我有些好奇,使劲儿打量着他。
他长得和阮秋秋一点也不像,尤其是眼睛,他的眼睛没有阮秋秋大——半晌我做出了结论。
那个男生笑意盈盈地听完阮秋秋的话,蓦地转头盯着我。
明明是很热的天气,不知怎的我的后背却一下子就布满了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说话不疾不徐,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底感到很害怕,不敢看他,嗫嚅地说:“蒲爱牛……”
他似乎是没听清,反问了一句:“蒲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