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笑眯眯地走过来,低头问我:“爱因斯坦牛,咱们来打扑克?”
我一下子jīng神起来,大声说:“好!”
阮玉洗牌的手法就像电影里那些神奇的赌徒,五十四张白色的纸牌在他的指尖飞舞,轻巧得好像一群鸽子在头顶拍动翅膀。
我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赞道:“阮哥哥,你好像赌棍一样。”
阮玉手指一停,把纸牌码好,说:“我也该说谢谢么?”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表qíng,说:“不客气……”
阮玉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说:“爱因斯坦牛,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输的说不出话来。”
我有点费解,小声说:“我现在也可以不说话……”
阮玉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唰唰唰发起牌来。
他挑中的是一种国内很常见的玩法,也很简单,叫做“五十一分”,规则一目了然:游戏目的是集齐同一种花色的纸牌,根据牌面数字相加之和进行取舍,每人手里拿五张,摸一张出一张,桌面攒够五张,轮到抽牌的一方就可以从其中挑选自己想要的牌,人头牌都是十分,大A是十一分,大小王虽然也是十分,但可以和任何一种花色的牌搭配。谁先拿到四十五分以上就可以叫停,但是总分却不可以超出满分五十一。如果对方这时手中纸牌的花色还没有统一那就输了,如果觉得自己的牌面和更大,就可以跟着叫板,最后亮牌,谁的分数小,谁就输了。
这是一种很大一部分靠运气取胜的游戏,但同时在取舍四种花色的纸牌时,玩家需要根据对方打出的牌来判断对方攒的花色,避免两人撞上。
我现在手里有六张牌,需要打出一张,三张红桃,三张黑桃,红桃的牌面相加之和比黑桃大三分,根据求胜法则我应该留下红桃,但这时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阮玉刚刚扔出了一个黑桃女王,这说明他收集的并不是黑桃的花色,我算了算轮满五张牌之后的顺序,正好到我这里……在已经被扣过去的牌里,红桃共有五张,黑桃却只有三张,根据概率计算,以后出现黑桃大牌的几率更大。
我下定了决心,扔出了一张红桃六。
我一边暗暗计算着,再有一轮我的利益和风险将同时达到最大,正好是该扣牌的时候。
阮玉突然说:“我扣牌了啊。”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有点茫然,阮玉突如其来的步骤完全打乱了我的思考,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扣牌,他应该至少还有两轮……
阮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我回过神来,呆呆地攥着牌,犹豫地问道:“你……够四十五分了么?”
阮玉煞有介事地低头看牌,认真数着:“一、二、三、四、五,够了。”
我还有点怀疑,想了想,只好说:“你赢了,我只有四十六分。”
阮玉笑眯眯地翻开牌面,黑桃——正好四十五分。
我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阮玉。
阮玉轻巧地把散乱的纸牌拢在一手,唰唰唰洗开,一边说:“从我十五岁开始,玩牌就没人能赢我。”
我兀自沉浸在对上一局计算的反推中,却一点儿也找不出哪里不对,明明每一个环节的决策都是概率计算得出的最优方案……
阮玉把摞好的纸牌往铺在地上的纸板一放,说:“爱因斯坦牛,上把你输了,咱们得有点惩罚啊?”
我讷讷地点了下头。
阮玉笑眯眯地说:“把脑袋靠过来点。”
我们现在都坐在地上,我只好半蹲着凑过去。
阮玉一动不动地挺着腰板,好整以暇地说:“再过来点。”
我撑着胳膊往前挪了挪。
阮玉突然曲起两指在我脑门“啪”地弹了一下。
我哎呦了一声,捂住脑门,一屁股坐了回去。
阮玉哈哈大笑,说:“我还没使劲儿那。”
我揉了揉脑门,小声说:“骗人……”
后来睡觉的时候,我额头青了一小块。
我有点不甘心,正确的运算结果没能得出胜利的结果,我总觉得哪里奇怪,想了半天,只能归咎于核桃手链带给阮玉的好运。
阮玉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袋冰,放在我头上敷着,他看起来心qíng很好,笑眯眯地靠在chuáng头摆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