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卫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挥了挥手,竟然什么也没说。
我忍不住有点羡慕,有点向往,还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只是看着他那样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化解我的困难重重,让我不禁想到很多词,比如人脉畅通,比如左右逢源,比如出类拔萃……
车廷筠拍了我一下,再次叮嘱道:“下午四点半,记得准时来。”
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我又一次接到了车廷筠的短信:梨,cao场东侧左数第三个篮球架下。
第三天,中午十二点:西瓜,老地方。
第四天,不知为什么,有女生偷偷摸摸地看着我和车廷筠窃窃私语。
第五天,开始有女生满脸通红地拿着手机对着我和车廷筠拍照。
一周后,许多男生看我和车廷筠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
两周后,车廷筠的军训终于结束了。
我看了眼时间,又到了车廷筠放学的时间,我合上手里的书,打算今天从图书馆借出去,视野中突然站定了一双皮鞋。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青年男子,穿着很正式,挺括的衬衣领子被解开了两颗,深色的领带也被扯松,看起来有点随便,他微微低着头,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一下子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初恋那件小事
我半天回不过神来,只觉得时间一下子都恍惚了。
他声音好像有些变了,多了点微微的磁xing,很低:“爱因斯坦牛。”
这称呼又熟悉又陌生,我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消失了四年的人,杳无音讯,就这么凭空出现了,在夏末秋初茂密的阳光中在灰尘悬浮着的排排书架前突然出现了,让我觉得不太真实。
他臂弯里挎着一件西装外套,坐在我面前和我对视。
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几年不见,长大了。”
我讷讷地恩了一声。
又沉默了半天,他突然叹了口气,继续说:“让你经历那种变故……对不起。”
我心里一下子不舒服起来,又想起那个jīng灵一样的女孩,鲜活又柔软的……冰冷僵硬地被盖上白布。一想起来我就觉得很难过。
见到阮玉的惊喜被被慢慢减淡,我微微低下了头。
阮玉似乎也发觉了我的qíng绪变化,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一直很担心你,怕你留下心理yīn影,可这几年,我实在无法抽身。”
我抬头看他,想问那你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很奇怪……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挡在我的面前,将阮玉隔在了外边。
我没有问,阮玉却好似知道我再想什么似的,他从很久以前似乎就拥有看穿人心的力量,他换了个语气又说:“我今年刚刚回国,总算空了下来,就想找你,听说你从宾大毕业专攻生物化学,后来又进了国际上很有名的一间实验室,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我点点头,小声说:“谢谢。”
阮玉唉了一声,语气好像有点无奈:“你跟我生分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阮玉又等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好像并没有对着我说话了,自言自语似的:“是的,没有人会在原地等着谁,人生是不能停止的直播。”
我总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怪怪的,有点感慨又似乎是在坚定着什么。
他说完之后就换了个话题,“蒲爱牛,你手机号告诉我吧,以后常联系。”他手指夹着一张白色的名片放到桌面上,我看了一眼,头衔很清晰地印在上边:宏天制药总经理。
我知道这家公司,它隶属于宏天集团,经常出现在媒体上。
我又看了一眼时间,有点犹豫地对阮玉说:“我还要去等人……”
阮玉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他点点头说:“我开车来的,我送你。”
我刚从阮玉的车里下来,就听见了打铃声:“铃——铃铃——”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声音,过了这么多年,听起来仍然如此美妙动人。
一个两个学生开始陆续从楼门冒了出来,不大一会儿,空白的场地渐渐铺满了身着整齐制服的男生女生,笑声谈话声嘈杂欢快,一眼望去,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