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_作者:菠萝个蜜(89)

  有个男人从yīn影里慢慢走出来,他身上有着一切疯狂的人共有的特征,布满红血丝的眼球,疲惫而神经质,凹陷的脸颊,病态而憔悴,皱巴巴的衣着,落魄而肮脏。这是一个外国人。

  他在我面前蹲下,慢慢从身后摸出一把水果刀,在我眼前比划着,他嘶哑着声音说:“你害的我公司破产,妻离子散,你说我该怎么报仇?”

  我恐惧地看着他手里的刀子,银色的刀光在他眼底划过,yīn恻恻的凶恶。

  我心中觉得他必然是罪有应得,但却不敢说出来。

  他突然发狠,水果刀唰地朝我而来,一下子扎进我的左侧肩膀,真疼……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然后在又是一刀捅过来,这次落在我的右腿上,我浑身一颤,眼前一片漆黑。但在剧烈到让人发狂的疼痛中,我却感到一种jīng神脱离了ròu体的恍惚……我甚至迷迷糊糊地在不知何处的意识中觉得哭声回dàng在狭小黯淡的仓库中有些刺耳,我猛然一惊,感觉被稍稍拉回,疼痛霎时汹涌而来,我不能死……

  我勉力为自己打气,我看完电影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超过十二点爸妈一定会担心,会有人来救我……我这么想着,却不能止住血液的流出,我很快陷入了不能动弹的昏迷中,只有一点混沌的意识,像在做梦一样。

  我听到外边,不远处响起嘈杂的脚步和说话声,有警笛,救护车,还有……

  仓库大门被破坏掉,一声巨响,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我睁不开眼,在白亮的灯光中,我看见了他的脸……

  一瞬间,好像真的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梦境,在很多年前,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同样是白亮的灯光,同样是对我当时而言无法摆脱的困境……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用力抱住我,说:“不哭,不哭,没事了。”

  那个人是阮玉。

  阮玉出现的很突然,也很及时。

  自从几个月前我再一次拒绝了他的工作邀请,他就没再联系过我,可是车廷筠却似乎对此上了心,找了很多宏天集团的资料来看,车廷筠说的很复杂,但总结起来大概就是阮玉遇到了点麻烦,似乎是他新推选出来的属下被集团董事长免职了,在杂志上还刊登了一期。但我觉得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联。

  车廷筠还要上学,爸爸妈妈也有工作,倒是阮玉不知为什么最近联系非常密切,好像下了决心要把中间空白的四年时光统统补回来,住院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来医院待一会儿。

  中午开始下起小雨,到了一点钟,外边天色yīn暗,狂风大作,雨点如同冰雹一样打在窗户上,就像电影里的末世一样。

  我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哪也去不了,只能看着外边发呆。

  雨下个不停,病房的门被推开,轻轻的“吱呀”一声,几乎埋没在雨点声中,一个身穿修身西服的男人一点一点露出来,裤脚和衣袖都洇湿了一大片,他放下雨伞,走过来坐在我chuáng边。

  我一直觉得阮玉和以前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好像是他身上一直以来让我有点畏惧的东西不那么明显了,却并不是淡化了,而是隐藏的更深了。

  我一直说不清那是什么,从前甚至没意识到,直到白牡丹告诉我了她的直觉论,我才开始有意的刻意的去注意。

  阮玉比我大七岁,今年应该有二十三四了,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所有形容成功男士的词都可以往他身上用。他左右看了看,拿起一个苹果削起皮来,一边说:“我刚才问了你的主治医生,他说再过两周你就能出院了。”

  我有点期待地恩了一声。

  他打皮的动作很流畅,小小的一把刀在他手上就变得活了一般。

  阮玉把苹果递给我,顿了顿又说:“我查了抓你的那个人,他的消息来源是卡斯沃德家族……曾经的卡斯沃德。”

  我一下子愣住了。短短的一句话,所含的信息量却太大了。

  阮玉看起来却没有细说的打算,“当年卡斯沃德家的独生女去世之后,这个家族就开始走下坡路,这几年的影响力一直在缩小,现在已经是不可挽回的颓势。”

  阮玉又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你算是目击证人,事后本来应该配合警方,一些中间运作免去了这个环节,但是卡斯沃德家却一直没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