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安的脑子不是不好使,他是老实,但不是笨,他曾经最容易轻信于人,也最容易把真心jiāo付与人,后来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于是如今的恶果报应在沈贺的身上。
“难道那些回忆在你心里都是假的么?”沈贺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时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响起来。
于此同时发生的还有数不清的画面,以及qíng感。他想不到一刹那间能够有那么多的东西塞进他的脑海,好像正有一座庞大的建筑物在他心底轰塌,烟尘四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平安沉默的面容,低垂的拒绝的眉眼。突然之间他心里的那些激动紧张和触动统统不见了,连同脑海里激dàng的东西也一并落cháo似的消退了。他收回了自己已经放纵了许久的软弱姿态,咧开嘴角微微抬了抬眼皮,突然笑了起来。
梁平安心里一突。
“学长,”站在暗处的俊美男人微微前倾身体,低而柔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像一把冰冷的刷子扫过他每一块脊椎骨,“你既然明白,那我当年能给你什么,现在也能剥夺。”
梁平安猛地后退一步。沈贺没动,白亮的低矮的光线照不清他的神qíng,只能让他jīng致得不像话的轮廓模糊地镌刻在夜色里,这一刻梁平安仿佛看到了某种隐藏在黑暗中散发着森冷气息的恶灵。他感到嗓子有些发紧,心脏跳得有些快,他忍不住重复着:“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头了。”
沈贺笑了笑,有种居高临下的了然,“别害怕,”他和缓地说,“我们的故事还很长。”
51五十一
梁平安的同事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怎么脸色这么差?”
只是抽一根烟的功夫,怎么看起来比之前状态还惨了。同事百思不得其解,看梁平安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只好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他几句。
梁平安换好衣服,慢慢向外走去,下了楼,又忍不住点了一根烟。其实他并没有多大的瘾,以往抽烟的时候也多半是工作太紧张,为了缓解压力才偶尔放纵自己一下。他提前两站下了车,慢慢地往家里的小区走,他又摸出一支烟,手指竟然还有点发抖,打火机的火星噗噗闪了好几下,终于缓慢地燃烧起了烟糙。
他用力吸了一口,勉qiáng感到一丝生理上的平静。
沈贺这次回来一直表现的很弱势,很柔和,以至于他一度忘了沈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一不二,高傲自信,心机深沉,并且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的挑衅。他想起当年韩启威和沈贺打架,有一个多月时间韩启威一弯腰就要嘶嘶吸冷气。后来是谁压下来他的出国申请也不言而喻。他能向曾经抛弃过的旧qíng人做出低姿态,恐怕已经用尽了有生以来所有的耐心和毅力。
梁平安不断开启着打火机,小小的塑料制品发出咔哒咔哒的枯燥的声音,火花亮起,又熄灭,亮起,又熄灭。就像他的心qíng,短暂的希望亮起来,又很快被如他于打火机而言的无法阻止的力量而迅速沉没。
他再次把手伸进烟盒,这才发现里边已经空了。他把打火机扔回口袋,掏出钥匙,屋里留了一盏小灯,暖huáng暖huáng的,赵小雨还没睡,听见响动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梁平安立刻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把鞋子脱下来,换上软底的拖鞋,走到卧室去看儿子。
梁君文早就睡着了,小脸上睡容恬静,一呼一吸的小小的嘴巴还咂巴几下,好像在做什么美梦。梁平安摸了摸他的脸颊,小孩子热乎乎的皮肤和软软的触感一下子让他的qíng绪柔软下来。他轻轻带上门,又走到赵小雨旁边的沙发坐下,女xing特有的芬芳沁入他的鼻翼,他握住赵小雨的手,女人的手又小又柔软,细腻光滑,没有一个茧子,这是个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的姑娘。这些年她跟着他,已经经受了不少的辛苦。到现在,家里也没攒下像样的存款。他知道她受了很多生活上的委屈,她不能再像少女时随心所yù地买一件新款的漂亮衣服,也不能再花费一下午时间来悠闲地织一条毛围脖,她嫁给他就不得不为生计奔波和劳累。所以梁平安从来不让她做一丁点的家务活,也尽可能几乎不在外边应酬,他一直坚信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过上优渥的生活,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别离开我。”他握紧了女人的手。
赵小雨有些惊喜,梁平安不会说甜言蜜语,求婚时也不过是红着脸举起了一枚白金戒指,说了一句嫁给我吧,毫无新意,但男人当时的表qíng朴实动人,让她觉得安心。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梁平安,羞怯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