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不知多久,梁平安醉眼朦胧,头昏脑胀地垂着眼睛蹲坐着,眼前突然冒出一双皮鞋来,当啷一声踢开两听空易拉罐,然后就是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把他整个人架了起来,梁平安鼻梁上的镜片滑落下去,眼前一片模糊,反正要不然他喝成这样也辨别不出什么人。但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他微微挣动几下,含糊不清地冒出几个字,“你……你是谁,放,放开我……”
他细微的反抗很快就被qiáng有力地镇压下去了,来人不由分说把他塞进了一辆车里,梁平安迷迷怔怔地晕了一会儿,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就放心地一头睡死过去了。
梁平安一睁眼,看清楚了周围,他还有些宿醉,一脸怔忪的模样。他上学时条件有限,基本没有狂欢通宵的经历,后来工作后生活更加自律,细数起来让他借酒浇愁到宿醉的也不过一二次,屈指可数。可偏偏每次把他捞出来的都是同一个人。
他摸索到眼睛戴上,这动静让正在摆早餐的人听到了动静,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醒了?”
梁平安微讷,坐起身来,被子一滑下去就露出光luǒ的胸膛来,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吐了?”
顾凛之把手边的豆浆和粥盛好,抬眼看他:“那倒没有,不过一股酒气,我让酒店送去洗了。”
梁平安不知道说什么,嗯了一声,有点尴尬,就说:“那我先去洗个澡。”不大一会儿哗啦啦的水流声就传了出来,他捧起一把水浇在昏昏然的额头上,立马咧嘴嘶了一声,镜子里男人的脸色也立刻白上一分,梁平安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有一个创口贴半粘着,另一半挂着已经gān涸的血渍,棕色的布料看起来脏兮兮的。他愣了一下,动手把它撕下来卷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仔细地洗头洗脸刷过牙,总算清醒了不少,头也不那么晕沉沉的了。出来一看,顾凛之在翻看手机,早餐还一口没动,显是在等他。
梁平安连忙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坐过去,伸手拿了个小笼包放进嘴里,一边问顾凛之:“你怎么突然来了?”
顾凛之也伸手端了杯豆浆喝,向来极有神彩的眸子半闭着,似乎在想什么事,“平安,你跟我说实话,你工作的事是不是沈贺给整的?”
梁平安吃到一半,喉咙一紧,半个包子正正地卡在嘴里,他连忙喝了几口豆浆脸上不知是急还是憋出来的红才渐渐消退了。顾凛之跟他说话不爱拐弯磨脚的说,太熟了,知根知底的,朋友间能说不能说的话他都说。
梁平安沉默半天,他不想让顾凛之跟着闹心,但更没有再欺瞒谁的心力了。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顾凛之也沉默了,半晌才说:“这么大事你该告诉我。”顿了顿语气有些躁了,“要不是前几天同学聚会,你这事儿指不定要过多久才能传到我这。”
梁平安的心往下沉了沉过后又有些感动,顾凛之必然是听了他这消息立刻就过来看他了。人一辈子要是能有这样一个朋友,你有好事他顶多一句淡淡的祝福,你一落难二话不说立即出现帮忙,就比什么都有福气了。
顾凛之说了两句话,到底没忍住变了脸色,“cao,这孙子又要折腾你。”
梁平安几乎没见过顾凛之爆粗口,这个男人爱笑,也能笑的特别风流醉人,他知道自己的优点于是充分发挥,十次里见他九次都是一脸笑意盈盈的表qíng,好像天大的事儿都能一笑而过。梁平安知道顾凛之是真急了,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好沉默地不发一言。
顾凛之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一屁股坐下来,揉了揉头发:“你上次来北京碰到他,我心里就一直有点悬着。”他皱着眉头看梁平安,“你不知道,他看你那眼神不对,特压抑,懂么?”
梁平安摇摇头,“是福跑不了,是祸躲不过。”
顾凛之被他这句老气横秋的话给堵住了,一下子把脾气甩了出来:“那你就这么认了?我还琢磨你好好的怎么就出了事给停职了,哦就因为他要追老qíng人?就这么把你前途给毁了?这什么东西?有特权也不能这么嚣张啊你说是不是,得亏你们还算有过感qíng,否则是不是要你命?”
梁平安一句话也cha不上,听顾凛之发泄了一大通,好不容易歇下来,才沉沉地回答了一句:“凛之,他把以前的事都告诉小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