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你……”黑影子低声说,大chuáng吱嘎轻响一声,黑暗和人体紧密又滚烫地压到他身上,不容抗拒。
梁平安qiáng打起jīng神,一片兵荒马乱中沈贺竟然也十分投入陶醉,想必是分开太久有些难以把持,可睡意和疲倦实在太qiáng烈了,直到沈贺心满意足汗涔涔地把他翻过去,他依然软着,沈贺伸手一摸,那根东西没什么jīng神蔫头搭脑的。
浑身热乎乎的细汗在冷淡的夜色中很快转凉,沈贺沉默半晌,翻身下chuáng,他没有穿鞋,踩在地板上静谧无声,梁平安闭着眼睛,很快听到浴室传来轻轻的水声,起先清晰分明,过了片刻骤然模模糊糊地飘远了,似乎是沈贺拉上了浴门。
睡不着……浴室里huáng色的灯光穿透薄薄的眼皮和红色的毛细血管,让梁平安想起曝洗照片的暗房,那一类的环境,cháo湿闷热,漆黑中泛起浅红的光晕,像现实,又像幻觉。
水声停了下来,湿漉漉的脚步原路返回,梁平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被子里,保持沉睡般的呼吸,男人坚实的手臂伸进来揽过他的腰,一股被空调的浆洗过的水汽,冰凉凉的,然而即便这样梁平安依然没感到清醒,但接着他不得不打起jīng神来了。
沈贺的胳膊贴着他的后背,掌心在后脖颈紧密地贴合着,“你想我了么?”
听起来是个疑问句,可以梁平安对沈贺的了解,与其说这是询问不如说是质疑……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确定之后的反问。
两个人三十多的男人,认识了十几年,共同生活了快两年,有些时候想装傻都难,心知肚明的。
梁平安睁开眼睛,睫毛从沈贺的颈窝扫过,沈贺微微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
人的体温是最好的朋友,它们互相慰藉的时候,寂寞和不安从来无法cha足。梁平安眼前一片黑沉,他似乎听见发顶氤氲雾气般的风声落下,在鬓角无声驻足。他感到心口的跳动停顿了一下,接着他说,“我们分开吧。”
82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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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沈贺动身去北京,似乎是那边出了什么大事连他这个外孙也要回去,是什么大事?梁平安不知道。
沈贺也没有过多解释,事实上解释了想必以梁平安的阅历也是一知半解。
……没有共同的生活圈子。不在一个社会阶层。并且以同xing的身份尽其一生恐怕也很难站在同一个世界。
从上学起就是如此,直到现在,直到现在他忙忙碌碌在城市一角的医院中,直到现在被称作沈董的男人在那些他一辈子也进不去的场所谈论着他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话题,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梁平安久久没听到沈贺的声音,对方保持着不可预知的沉默,他听到呼吸,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他闭上眼睛,事实上,当初就这样顺水推舟地与沈贺生活在一起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理智,他对此感到困惑和怀疑已不是一日两日。
沈贺的光环被他自己亲手除去,他不再是他的神邸。
他不依赖我了。沈贺突然这样想到,似乎冥冥之中有人把梁平安的心声呈于他眼前。
他原谅我,他牵挂我,但他……不需要我。
现在,这个从来都随心所yù的男人心口感到一丝细微的刺痛,夜晚是寂静的,怀中的人是温暖着,却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他知道如果他说不可能或者我不同意,梁平安绝对不会qiáng烈反对什么,多半会沉默下来不再提起,一如既往照顾他,和他上chuáng,打扫房间,记得在冰箱里留给晚归的他一份夜宵,什么都不会改变……也不会有一天亲密地抱住他说“我想你。”
或者,我爱你,别离开我。
沈贺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他感到那座早已被命运的梭子打得摇摇晃晃的白塔即将轰塌了,快两年了,他以全部的真诚和热qíng试图点燃某份消失在过去的qíng感,然而就在刚刚梁平安在两月未见后的第一面对他说我们分开吧。
这时他的自尊心和被刺痛的愤怒开始作祟了,沈贺似乎听到脑海里嗡地响了一声,接着嘴巴控制不住地说:“好。”
梁平安抬起头,面前一片黑暗,他看不清那后边的一张脸:“什么?”
沈贺微微低头,他们离得很近,微弱的月白色光辉洒下来,沈贺看到梁平安正努力把常年戴眼睛而散光的瞳孔聚焦起来,他突然感到一阵快意,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好,我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