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知道在gān什么,接的慢了点,好像还有点惊讶:“沈贺?”
沈贺走了两步离开人来人往的大道,站在绿化带边缘:“学长,在哪呢?”
梁平安接到沈贺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学校里几乎从没有过。他有点紧张:“还在学校。”
沈贺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回去”
对面安静了一下,声音有点小,还有点磕巴:“我,我在读英语,我怕回去,打扰你。”
沈贺喜静,梁平安都记在心里了。屋里的表针都是无声的,声音大一点,他就睡不好,特别容易醒,外边要是谁结婚放个鞭pào,他就会皱起眉头心烦意乱的模样。
沈贺站在这儿一会儿已经惹来了不少目光,有些三三两两结伴的女生打量着他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说着说着就会有一个女孩红了脸,几个人笑着打闹起来。
这里人太多了……沈贺不再说话,挂断电话,发了一条短信:“学长,我去找你。”
17十七
南方的chūn天雨水充足,树木与灌丛大口呼吸奋力生长,遮蔽月光四处蔓延。树尖挂着远处楼群的一窗灯光,梁平安戴着耳机听不到人的脚步拨开糙丛,窸窸窣窣地向他走来,挺拔的影子倏忽一下晃到眼前,他吓了一跳,耳机也滑到了地上。
沈贺弯腰替他捡起来,笑了一下:“吓着你了?”这里很黑,外边的灯火稍稍照进这片小花园,无法将他的形容描绘出来,只能留下一个挺秀的剪影,颜色寡淡,就像若隐若现的水墨画。
梁平安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摇了摇头:“没,没有。”
沈贺又笑了一下,他笑的有点太多了,梁平安觉得今天的沈贺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过,具体哪里,他又说不出。沈贺把他的耳机收起来:“学长,自己练怎么知道有没有进步,我们回去吧,我来教你。”
梁平安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脸颊涨红:“好,谢谢,谢谢你。”
天黑了,从小道翻出去要比走大道快很多,十几分钟后,梁平安已经在站在水池前洗苹果了。沈贺不做家务,不会也懒得弄,反正,他哪怕拿一个盘子出来,梁平安都会抢着去做,有这样勤快的同居人,他自然是顺水推舟享清福。
不过,有一件事梁平安是从来不会跟沈贺抢的。就是削苹果,这项手艺沈贺从小练到大,堪称绝活,他削出的苹果皮又薄又漂亮,十次里有九次半是整个削出来的,一条长长的红色的苹果皮可以从头拉到尾,而且,很快。
梁平安每次接过沈贺削好的苹果心里都暖洋洋的,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沈贺,你削苹果真好。”
这句平平无奇毫无新意的赞美沈贺不知听过多少次,这点小事他也懒得得意一下,通常一笑而过,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心里有点怪怪的,想了一会儿说:“学长的手更巧,平时做的饭都很好吃。”
梁平安连连摇头,脸上有点发热:“一般而已……”
沈贺吃完了苹果,拿出梁平安的英语演讲稿,扫了一遍,纸张已经有点被握皱了,可以想像得出主人的认真,可惜,没有技巧。他想了想,找出两根笔,一根红色一根蓝色,在纸上圈圈画画。梁平安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沈贺检查了一遍,才拿给梁平安,说:“你看,红色的点是重音,每个单词的这个音节要重读,蓝色的是停顿,一句话的断点,你可以在这儿喘口气。”
梁平安眼前一亮,好像重重迷障豁然开朗似的,他衷心地说:“沈贺,你真厉害。”
恭维的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当对方真心诚意的这样说。沈贺把纸递给他,继续说:“你念一遍吧,我听听。”
“啊?”梁平安一下子紧张起来,手都不知放在哪里了。
沈贺看他这幅样子,说:“如果你对着我都说不出来,台下那么多人,你怎么才能流利地背出来?”
梁平安一想到那个场面,更加紧张了,可这是他自己决定的,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的目标。他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低着头照着沈贺标记的开始念。
本来下午练得半熟的稿子现在被沈贺重新打乱,梁平安一边改变自己的发音习惯,一边努力记住新的句子断点。可是,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