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顾云仰身靠上皮质坐背,小声骂道。
车开后他一直很难受,之前跟这人一来两去地折腾,搞得整个头都要炸了,偏偏上了车依然不得清净,还要听其不停地絮絮叨叨。
烦死了,这个老男人!真恨不得找点什么东西堵上他这张嘴。
可惜顾云纵使有再锋利的爪牙也不敢在这人面前伸展,生怕一个不小心连皮带骨都被剁了吃掉。
男人已经习惯了顾云的不理不应,又说了几句,便自动收了声。
车子平稳地驶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男人打了个手势,音箱里的音乐便很快换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舒缓柔和的音乐渐渐散在车内。
顾云在音乐声中睡了过去,一直覆盖在眼睛上的手臂不知不觉放下来,半边脸庞露出。
男人看了看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停顿片刻,还是小心的伸臂把顾云身子移了过来,靠到自己的肩膀上,而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然地转头看向窗外。
玻璃上映出的脸轮廓模糊,只有一道道灯光明晰地划过车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男人摇醒了顾云,牵着他进门。
廊前还留着盏壁灯,正在客厅打毛衣的阿姨看到他们回来忙拿出拖鞋,又去厨房热汤。
“老太太特意留着,说让你们回来喝的。”阿姨一边把碗端到桌前一边说。
男人于是推着顾云到桌前,命令他:“喝掉。”
顾云瞪了男人一眼,眯着眼睛,不qíng不愿地抱着碗走到一旁。
男人一直盯着他到开始喝第一口,才转过头来:“母亲睡了吗?”
“已经睡了。老太太等到十点左右,我怕她太累,便劝她先去休息,明儿早再看小少爷也不迟。”
“嗯,徐姨也去休息吧,没什么事了。”
“那……小少爷他……”徐姨略带犹豫地看向客厅。
男人边解开衬衫的袖口,边顺着阿姨的视线望过去,不禁挑了挑眉。
但见几句话的功夫,刚刚抱着碗走的顾云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脚边地毯上扔着空了的瓷碗。
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人阻止了要去收拾碗的阿姨,留下一句“我来吧”便走了过去。
蜷在沙发上的人这时已经换了个姿势,弯着身体,努力往靠垫后面钻,奈何沙发太窄,他大半个后背都悬在沙发外,这般不停扭啊扭的结果就是终于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落空感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一双手臂恰到好处地把他接在怀里。
顾云哼哼了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微陷的眼眶衬得那人的眼眸更显深邃,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顾云呼吸一窒。
眼前的人有他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气息,他却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还是那个冷漠的顾庭吗?凡事波澜不惊的,是什么让他蹙起了眉,这般紧张地看过来呢?好奇怪。
顾云很想借机狠狠嘲笑一下这个人,然而困意上涌,他刚弯起嘴角,便又闭上了眼睛。
顾庭就这样,看着那抹挂在嘴边的笑意久久无法动弹,直到怀里的人打起了鼾,他才回过神似的活动已经麻木的双腿,抱起青年走上楼去。
卧室在二楼,饶是顾庭平日再坚持锻炼健身,抱个70公斤的小伙子上楼也够他受的了。
一脚踢开楼梯旁的房门,就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怀里的人吵醒。
顾庭低头看了看依然闭眼安眠的顾云,略微勾起唇角,几步走到chuáng边把人放下,见顾云动也不动地僵挺着身子装睡,便故意俯下身。
温热的呼吸喷在顾云颈侧,他敏感地缩了缩,身体不由绷得更直。
顾庭低笑一声,直起身关上门,再回来时chuáng上已经只剩下一个鼓起来的包。
顾云整个人都卷在被子里,紧贴在靠墙一侧,眼睛依旧是紧闭地,只有睫毛随着顾庭地接近而微微颤动。
顾庭看着青年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好笑地站在chuáng边,低声道:“把衣服脱了再睡。”
顾云不动。
顾庭挑眉:“不听话……装睡,是吧?”
依然没有动静。
顾庭舔了舔嘴唇,点头沉声道:“好,这是你自找的。”
顾云听到他这句话已经觉得不妙,顿时睁开眼睛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