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隐约感觉到了。他顿了两秒,带着歉意地,试探地问了句,“我去你那儿接北斗星回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说吧?”
“……下午。你别出门了,我去找你。”
楚笑飞回答得时候是在叹着气的,心底同时蹦出了好几句粗口。他倒不是真的很生北河的气,而是他意识到绕在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事情复杂到超出他想象。
比如——
挂了北河的电话,他对着周南俞的号码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按下去。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偶然得知的事情会使他跟周南俞都难以交流。
其次还有甩都甩不掉的一家:贾欣的电话就跟算好了似的掐点在这时候打进来,楚笑飞翻了个大白眼,接通就是一句怼。
“唉我说私生饭都不带你这样的,你烦不烦啊,人没联系上,联系上了也没空。”
他现在有胆子日常怼贾欣了,但还是没胆子不接电话或者是拉黑号码。听筒那头的人也不生气,平静地丢下一句,“刚才我三哥又问了一声,所以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我找人在夜店里挖个差不多的给他送去行吗?”楚笑飞愁得直撩头发,“我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执念北河什么呀?”
“兴趣倒是有,但执念不至于。”
显得执念是因为他在逼我。
贾欣话说一半又收住,这就是另一本难念的经了,她无需多提。
而总是打给楚笑飞烦人烦己,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人怎么这么矛盾呢,也许她就像他说的那般,因为太闲了所以喜欢折腾人。
“那提前说新年快乐了。”贾欣淡淡地提了一句道贺,结束通话。
继续。周景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楚,笑飞嘭一声抽起枕头就扔到了对面墙上。北斗星听到动静猛地缩了下脑袋,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钻到了床底下。
他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按了接通键,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喂景姐?”
“笑飞啊,你今晚有空吗?“周景盯着电脑屏幕,严肃道,”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合着我成副队长了是不是,周南不方便就都来找我了?”楚笑飞苦笑道,“什么事啊?”
“一方面是周南不方便,一方面是你我同城,我想当面给你看些东西,参考你的意见。”
周景平常跟他们说话不是这个调调的,楚笑飞用头发想都知道又双叕出什么事了。他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行,行,我下午要去北河那,应该不会呆太晚。”
听到这个名字,周景沉默了几秒。
楚笑飞长叹一口气,“所以是北河的事?他到底还能惹什么事?”
“准确来说,是齐辰。”
不了,这个名字我也不想听。
楚笑飞两眼一闭,“……齐辰怎么了?”
“他要爆青叶的院长夫妇。材料差不多全了,今天寄到我这儿来了。”望着快递单上巍城三里街酒吧区的一个地址,周景自己也觉得很神奇。“他之前找我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楚笑飞完全不想说话了。他嗯了一声,“晚上再说吧。”
火星早就燃起,只不过这引线太多太长,直到现在才烧到引爆点,还不巧都赶在一起。站在火圈里的人,谁都别想跑,谁都跑不到。
比如刚刚从巍城登上高铁的少女。她望着手机里哥哥的短信,拖着他遗落在家没带走的行李箱,心怀歉意和担心,由着一腔冲动就买了黄牛票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出行。
高铁准点向南驶去。
还有一本老日记。早就过了写写画画的年纪,妇人翻开了手中的记事本,看着里边自己二十多年前的钢笔字,不禁带着五味具杂的怀念感。那里面还加了三四张黑白相片,她一页一页小心地翻动了起来。
再远一点,从大洋彼岸飞来的航班降落在了跑道上。整架飞机几乎都是赶着回家过春节的乘客,而机舱前排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却是个例外。他的确是要回北边的家的,只不过他要先在这南城见个人。
距离除夕还有三十五小时,北河咕嘟咕嘟仰头喝掉了一杯感冒药,然后回完了最后一条未回的消息。在医院被拍到的事情热度已散,果然是因为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那种安慰性质的拥抱没有再被过度曲解,当然CP饭的圈地自嗨他是不会特地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