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事儿,我的事儿却来了。我没有想到,我故意滚下去的动作竟然被冷奎给看到了。他疯了一般冲过来,把我送到医院,追问我,骂我,吼我。我心里痛苦,却又不敢说出来事qíng的真相。于是我又自私地选择了逃避。我告诉他说,我不想要孩子,还不想生孩子。
你无法想象他当时的眼神儿,像在看一个怪物,像在看一个冷血的女人。因为他没有办法去理解一个女人怎么会狠心得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我能理解他,他却不能理解我。我们俩大吵了一架,他打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摔门走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撕心裂肺的回忆,拉扯着宝镶玉刻意埋藏的记忆。
泪水一点一点从她的指fèng中滑落了出来,仿佛又一次经受着那种波折和痛苦,她不敢更多地去想象她当时的绝望。一种从jīng神到ròu体,全部被生活给伤得体无完肤的过程,一个毁灭掉了她整个人生,爱qíng,理想的过程。
冷枭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替她添上了滚烫的茶水。然而,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呼吸似乎都夹杂着凉意。
捧着茶杯,宝镶玉再次润了泣喉咙。
动了动嘴皮,说不出来。
又喝了一次茶,她觉得该够了。可是嗓子眼儿还是又gān又涩,gān涩得她像是再也发不出音儿来了一般。放下茶杯,她揉着自己的额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得有些断带。
“……我出院了以后,冷奎他有些变了。他不怎么回家,不怎么跟我说话,但是他的人对我的保护……或者说对我的监视更加严密了。我知道,冷家想要这个孩子,老爷子要孩子,他也要这个孩子。我有苦难言。我们俩开始了第一次冷战,一见面,便像两只刺猬般互相用冷漠来倾扎着对方,相爱相杀,那时候年青的我,还不懂……自到有一天,他再一次喝醉了酒回来,我发现了他身上不仅有女人的香味儿,还有女人的头发……”
时间在她的回忆里,好像翻到了那一章。
在她嗅到香水再看到头发的那一秒,她觉得世界崩溃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郁气从脚尖升起,一点点压在她本就薄弱的心脏上,封堵住了她的喉咙,轻轻拿起那根儿头发,深呼吸了一口气,憋着心痛轻轻摇晃着他。
“冷奎。”
“呕——”摇了摇头,冷奎喝多了酒犯恶心了,冲进卫生间里吐了出来脑子才清醒了不少,查觉到她的脸色不好看,又看了看她手里那一根不属于她的长卷发,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否认,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
“镶玉,对不起。”
那一刻的宝镶玉说不出话来,目光无神地望着他,脑子和神经全部都麻木了起来,唯一的感觉,就是泪水湿透了面颊。
“对不起——”一把抱着她,冷奎再次说了对不起,用自己的手给她擦泪。他没有办法向她解释什么,更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微垂着眸子,宝镶玉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办法指责他。
心痛,难受,她恨不得去死,却说不出半句谴责他的话来。因为她深深地知道,在这事qíng上,并不完全只是冷奎的责任。
他有什么错呢?他没错!
甚至于她更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不让自己碰,还要杀掉自己的孩子。换作是她自己,恐怕也没有办法去原谅。可是,如果要让她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冷奎,因为她被人几个男轮丶轩之后怀的孩子,所以才不想要的——她说不出口。
对于女人来说,说出来这个经历需要比自杀更大的勇气。
于是,她笑,讷讷地问:“冷奎,你爱上她了么?”
她不吼不闹,只哭不嚷嚷,这样的举动让冷奎慌乱了,内疚了,忙不迭地抱紧了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爱!我只爱你一个人。”
脸上动了一下,她又问,“多久了?”
“十来天!”
“做了几次?”
垂着眸子,冷奎看了她一眼,神色紧张了,“有过几次。”
虽然他的语气尽量平缓温和,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这席话听到宝镶玉的耳朵里,仍然比锋利的刀尖儿还要更加的尖锐和刺耳。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大概心里疲备了,盯着他的面孔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