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锦_作者:匪我思存(80)

2017-10-30 匪我思存

  过了好几秒钟,才有人如梦初醒,立刻抢过去:“易先生!”

  整间会议室的人反应过来,与会的都是东瞿的jīng英,在几秒钟的慌乱后立刻稳住了阵脚,一面立刻给他服药,一面拨打急救电话,另外安排专人负责保密事宜。

  但纸哪里能包住火,只瞒了不过一天,大小媒体就已经知道这次会议室中的突然病发。立刻传闻东瞿一败涂地,易志维心力jiāo瘁,再也无法支撑。

  承轩对芷珊说:“我有些不安。”

  芷珊安慰他:“在商言商,我们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东瞿是易志维的命,自己如今分明是在要易志维的命,而他的病,根本就不能承受qiáng烈刺激。

  另一层更深的不安是难以言喻的,无法具体解释的,他隐约觉察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仿佛一个qiáng大的黑dòng,在未知的不明的地方,终有一日会吞噬他赖以生存的一切。这是一种微妙的第六感,对市场或是对命运的预知,他每次都凭着这种奇特的第六感躲过灾祸,比如六年前的货币崩溃,他就是凭着事前的预感,竟然揣测到了对冲基金的动向,不仅抽身极早,而且还顺势赢得bào利。

  他烦躁不安。

  深夜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从前从不失眠,哪怕压力达到临界,他仍旧可以安然入睡。或者这次真的赌得太大?

  可是明明已经胜券在握。

  幸好接到芷珊的电话:“睡了没有?”

  “还没有。”

  她语气温柔:“看,今晚有月亮。”

  他起身拉开窗帘,果然有月亮,一轮圆月,清冷光辉撒落天幕,照进窗内来,仿佛是一地水色。浸骨微凉,竟似有桂花的香气。他想到在山顶与她看月的那一刻,脸上不知不觉露出微笑。

  在月色中,他终于朦胧睡去。

  却有乱梦,梦见自己是陷入丛林的猎手,已经一枪击伤猎物,可是它却逃掉。一路追下去,触目只能看到茂密的绿,处处都是枝枝蔓蔓,绿得漫天漫野,纠纠缠缠,叫人透不过气来。而四处枝摇叶动,不知它遮掩在哪一片叶子底下,他步步紧bī,已经接近最后的目标。但突然心慌气短,也不知在害怕什么。他用颤抖的手揭开最后一片宽阔的蕉叶,突然蕉叶深处扑出一只前所未见的可怕猛shòu,张开血盆大口,顿时尸骨无存。

  醒来满头的冷汗,他坐在chuáng头,脑中一片茫然,直到天亮,他才起身淋浴,然后去医院去看大姐。

  出乎意料她并不在病房中,问了护士,才知道去了花园散步。

  已经是深秋,却依旧有扶桑花,三三两两的开在枝头,带着湿重的露水,饱满的花朵深深垂着,仿佛不胜重负。

  他一眼看到大姐,立在花木扶疏的深处,神色遥远而冷漠。

  她会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已经转过头来,看到是他,脸上露出微笑:“这么忙还过来?”

  他说:“已经不怎么忙了。”

  因为东瞿正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资金短缺,银行bī仓,人人但求自保,已经开始抛售东瞿股票。所以他们顺利的吸纳,不过几天时间,已经买入差不多10%的东瞿股份。再持续几天的话,东瞿就会被顺利揽入囊中。

  她知道他的习惯,每次不堪重负的时候,总是会来自己身边,静静的呆上片刻。去年主持收购J&A公司,最紧张的时候他连续几天没时间合眼,最后还是抽空跑到她位于曼哈顿中央公园旁的公寓去,在她面前的沙发上睡足五个钟头。醒来后jīng神抖擞,继续回到水深火热的收购大战中去。

  所以她温和的问:“怎么了?”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觉得害怕。”仿佛是解嘲:“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可是这一次我竟然觉得害怕,总觉得像是做错了什么,即将有大难临头。”

  她无语的揽住他的肩,已经比她还要高一个头,再不是当年那个依依膝下的孩子,可是他此刻的神色茫然无助,叫她心里一阵柔柔的牵痛。她轻声说:“大姐在这里,你什么都不必怕。大姐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什么事qíng。”

  事qíng果然进行的十分顺利,他们已经顺利收购到12%的股份,举牌成为东瞿第二大股东,只要再拿到两个巴仙,就可以大获全胜。

  易志维已经带病出院,返回东瞿主持大局,但事态发展已经急转直下,市场倒向一边,东瞿已经无法挽狂澜于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