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云山这一住院,全家人立时都感觉紧张。李夜枫很快也被哥哥叫到医院,李泊桥忙着办手续交费,跟医生交涉;李夜枫负责在病房守着李云山打下手;简素秋调配饮食,伺候儿子不便或不想让儿子插手的“脏活”。
虽然不是亲爸,李泊桥对李云山的感情绝不掺假。支架选的全进口的,专家也是最权威的,时间安排得也好,第二天就做。
这住院的第一晚,李泊桥直接把老妈和弟弟赶回了家,自己一个人守在医院里。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据医生介绍也是成功的。十万块放进冠状动脉,要说一点没效果,那也未免太让人绝望。
李泊桥看李云山被推出来的时候,状态挺好,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
“爸,感觉好点了吗?”李夜枫问。
“还好,好。”老人声音低缓,瘦削的脸却现出几许生气。
李泊桥悄悄拿出手机刷微信,没有程浪的消息。他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机又揣进兜里。
接下来住院观察的日子,李氏兄弟一直没离病床左右,尤其是晚间,基本没让简素秋操过什么心。李云山在手术后,按医生嘱咐试着下地行走,左右各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儿子扶着自己,心里面颇感安慰。
什么亲不亲的,从小养这么大,和亲生的就没区别。
其实手术真的只是那么三两小时的事,真正要面对的困难是手术之后生活中的饮食服药事宜。
李泊桥一手拿着从医院开的一大袋子药,一手扶着李云山。
“爸,酒真的不能再碰了,烟也不能抽了。”
“医生说了,吃药得遵医嘱,前期会有些反应。”
“还得加强锻炼,不能吃太多大荤。”
李云山这一病,李泊桥前前后后忙了小十天,中间倒也联络过程浪,却只字未提家里有人生病这事。
程浪看他言语极少,情绪不高,也略过那件让两人烦扰隔阂的事不谈,自然,也没有搬回家住。李泊桥给他打电话他就接;不打,他也不主动联络。
是真的伤心了。
手术之前,李云山是个极随和的人,和简素秋几乎从不拌嘴。可再随和的人,一旦身体遭遇疾病困扰,心绪也很难说不会受到影响,毕竟都是普通人,没修炼到不嗔不执的境界。
先是戒烟酒,这一点倒出人意料地顺利,谁都惜命,可服药带来的不良反应,却让李云山叫苦不迭。最开始是头疼、眩晕、视线模糊,后来又胃疼、没食欲,接着小便发现有轻微血丝。
李云山这些情况是陆续发生的,到底不是亲生儿子,他不好直接跟李泊桥、李夜枫唠叨,就暗自询问老伴。简素秋也不太明白,又不好乱说,就私下跟李泊桥打探手术到底做得成不成功。
李泊桥后来上网一查,这些反应很多病人都遭遇过,程度各有不同,病人耐受度也不一样。李云山一辈子没上过手术台,这一不舒服就有些猜疑,倒也可以理解。
人老了就是孩子,何况还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就哄着安慰着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泊桥无奈开始了城里家里两头跑的生活,个把小时的车程,他倒也不计较。老人看到他也确实心安。
人越老越天真,越生病越脆弱,慢慢地,李泊桥一天不回家,老人都要问上个几遍,李泊桥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程浪的小房子里看看他。
冤家偏路窄
李泊桥一忙起来,程浪疯了。
他本来就是感情至上的人,从家里搬出来归搬出来,并没打算和李泊桥分开。可李泊桥这边厢仿佛快把他忘了,先前还联络过几回,说过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话,后期则几乎断联了。
程浪搬家,是憋着一口气的,李泊桥不寻求扭转事态,他断然不会主动回头。
于是这两个人就真的慢慢断联了。
李泊桥并没有把程浪忘记,他也并非忙到连发条消息、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当下这个棘手的问题。这边章一苗依然在家住着,也看不出要走的意思,他又不好撵。而程浪最介意的人就是章一苗。
李泊桥觉得每天打电话发消息,相当于隔靴搔痒,什么实质问题解决不了,程浪也不会满意,于是难题就搁置在这了。
至于李云山的情况,他自始至终都没告诉程浪,他不想让程浪跟着他着急上火、花钱出力,或者大老远跑过来看望他的继父。他觉得这些事都能凭一己之力承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