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逮着个机会悄声问马宁:“怎么回事,程浪和沈向晖不是一对?”
马宁单眼皮一挑,面带吃惊:“不会吧,你不知道?程浪亲口对我说的。”
赵昱回头瞅李泊桥,发现他的好友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怎么说呢?人还是那个人,就是魂好像被人换了。一脸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傻笑,眼神怪不拉几,直直射向前方某人的背影,整个那状态极其白痴——简直让人不太认识了。
三只橡皮艇划过一片平湖,转了个弯,又来到一处险滩。
向导大喊:“抓紧、抓紧!”
完全没有思考时间,几人紧紧拉住扶手带,悬着心颠簸着俯冲而下。
温凉的河水再一次无情泼洒过来,把每个人都淋成不折不扣的落汤鸡,马宁更是差点没被颠到河里。大家再次聚首,互相取笑彼此的狼狈相。
只有程浪一脸抓瞎,扒着橡皮艇急喊:“我眼镜掉了,快帮我看看!”
“这呢,这呢,”马宁眼尖,“哎沉到水里面去了。”
李泊桥看准方向,二话不说,又一次扎进水里。没多大工夫,李泊桥顶着一头湿发钻出水面,他游到程浪身前,扶住橡皮艇,甩了甩眼镜上的水,支开眼镜腿,擦着程浪的脸就给他戴上了。
程浪看清李泊桥的眼睛,脸登时就红了。他不自然地直起身,“谢了,教练。”
李泊桥仰脖看着程浪,那眼神赤裸裸,火辣辣,比天上的太阳还直白袒露。
赵昱瞧着这一幕,摸摸自己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程浪敏感地偷窥李泊桥,有点纳闷。这人怎么了?干嘛这么盯着我?可别再忽冷忽热地折磨人,小爷我刚刚受过惊,不能再受刺激了。
这一天,不会有人比李泊桥更高兴,而他高兴的表现就是“我要靠近你”。
漂流最后一段水程,基本是有惊无险,一方面最大的险滩过去了,另一方面大家有了应对经验,紧张程度大为缓解,组织配合也更默契。所以漂流倒计时,观光的意义大于击水。
赵昱算看出来了,李泊桥自打知道程浪恢复单身,哦不不,自打知道程浪是单身,那全身冬眠的多巴胺都苏醒了,比打了鸡血还兴奋呢。
李泊桥划着浆,把橡皮艇靠向程浪和沈向晖。
“累吗,程浪?”李泊桥偏头看他。
程浪垂着眼睛,“不累。”
他有些纳闷,这一路除了帮他揉脚时,李泊桥说了几句话,全程就没理过他。临末了了,怎么忽然热情起来。
比他更纳闷的还有沈向晖,这人一惯胆大心细,觉察到李泊桥这天有点不正常,就直接开嚷:“哎你俩,离远点,都划不动了。”
赵昱说:“划不动,你是不是肾虚啊?回头补点驴鞭!”
马川那边传来嗤嗤的笑声。
李泊桥才不听那个,依然并排划着,默默体会守在程浪身边的快乐。这快乐是实打实不含杂质的,跟之前所有的体验截然不同。
橡皮艇靠岸,李泊桥回身第一个去拉程浪,而沈向晖也不慢,两人谁也没让谁,程浪表情尴尬,干脆自己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速度躲远。
他对沈向晖倒是无所谓,李泊桥是怎么一回事,这么积极主动,这么大献殷勤,他什么意思?不是才想给自己当哥吗?这转头就要拉弟弟的手啦?程浪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刚才有水怪给李泊桥施了魔法。
那句话怎么说的,事出反常必有妖。程浪想,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别想再来折磨我。他对李泊桥风一阵雨一阵的“性情”太熟了,别看他现在很热情,说不准晚上又变扑克脸了。
这人啊,就不能对他有什么期待,不然自己一准儿失望。
程浪想着,便越发躲闪李泊桥的目光。
可对于触底反弹的某人来说,越大的挑战越能勾起他战斗的欲望。压抑了这么久,现在表现的机会来了,而且光明正大,他会错过?
如果他错过,他就不是李泊桥了。没错,李泊桥从来都不是性情温顺的座头鲸,他是大白鲨,具有灵敏的嗅觉和触觉,穿梭于深海,伺机猎捕,极富攻击性。
当然,沈向晖也是个浑身带刺儿的,谁靠近程浪就跟谁急。不过李泊桥并无所谓,他只要不是程浪的男朋友,那对他来说,基本就可以等同没这个人。李泊桥有的是耐心,而且他有最大的撒手锏,程浪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