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周言笃定,仿佛他们谈论的另一人是他们都了解颇深的至jiāo好友,“他最爱漂亮的东西,不是吗?”
“他只是懂得欣赏美。”少年认真地纠正。
周言抱歉地一笑,眼神温和地看着少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礼物送出去。”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随意自然,好像只是朋友间最普通的一句谈话,一直神色慵懒的少年眼中骤然she出一抹利光,仿佛已经轻而易举剥开话外的伪装,攥住了那点微不可查的试探和警告。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吐出唇外的每个字都掺着冰渣子。
“我知道你清楚。”周言丝毫不将少年的不悦放在眼里,继续触犯着他的逆鳞,“我希望了你不要忘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生活中还有你的存在。如果你真心希望他好,就不要去打扰他。”
少年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被这话激起一层层痛楚的涟漪,在两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少年修长美好的手指青筋爆起深深地掐进抱枕里,画面骇人。
半晌,少年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郑重地许诺:“只要他能过得好,我不会去打搅他。”
周言却还不满意,“一生这么长,不可能有人永远平安顺遂,事事无忧,你不能……”
“我不能?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少年潜藏在心底的疯狂被彻底勾起,手里的抱枕被彻底撕裂,白色的棉絮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是我遇到他的,是我先爱上他的,他是我的!要不是……他怎么会被……被……”
少年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咬紧的下唇泛出惨淡的白,原本清亮的瞳仁弥漫开bàonüè的血红,为了克制心底的魔鬼,僵硬的双手死死纠缠在一起。
周言一开始见到这幅场景还会觉得惊诧,而现在,她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用少年足以听清的音量提醒他:“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否则永远没有可能……进入他的生活。”
煎熬中的少年发出低低的喘息声,慢慢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紧绷地手臂也渐渐放松,最后,恢复和常人无异的平和面貌。
“抱歉,失态了。”少年以手遮眼,哑着嗓子向周言道歉。要不是指fèng中漏出的眼睛里腥红尚未褪尽,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欢场散尽后醉意酣沉的翩翩公子哥。
周言把叹息咽进肚子里,伸手倒了一杯花茶推到他面前。
少年把透明的茶杯捧在手心,手指绕着杯壁打转。
“除了他呢?你还做了什么?”
“都是些小事。”
周言笑了笑,“小事也可以聊吧,你总要让我凑足工作时常啊。”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的周言,慢慢开口:“处理了那边派来盯着我的两个人,那边不肯死心,还惦记着搞死我给她的宝贝儿子腾位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周言:……她没想听这个啊。
“父亲屁股下面那张凳子都还没坐热就巴望接着往上爬,他上头是谁?许家的那一位,他真把我当神仙了,想把谁拉下马就把谁拉下马。”少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堆随便一件丢出去就足够骇人听闻的事qíng,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办不到,不过……”后面的几个字他只做了一个嘴型,一直在自我催眠什么都没听到的周言轻易就将它们忽略。
“你说这么多,不怕我透露出去吗?”周言虚弱地问。
“不会。”少年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自信。
周言惊道:“这么信我?”
少年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我相信的是我自己。”
“呵,呵呵。”周言gān巴巴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己这份高薪拿得真是理所应当,一分钱都没làng费。
“我是指看了什么书,听了什么歌,这些才是普通人生活里的小事!”
“哦。”少年不甚苟同地耸耸尖,然后捏着下巴做出辛苦思索的模样,“你说,我新学了两道菜算不算?”
“当然算。”终于把话题引上正轨的周言一拍大腿,大喜过望,继续引导他多说一点,“都是什么?”
“芝士辣排骨,冬yīn功汤。”少年捻了捻手指,眼中微光闪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