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嘉嘴角抽搐片刻，“其实吧，还真的有在好好学习的。”毕竟媳妇儿是个学霸，不好好学习就得跟自己翻脸啊，“就是一边谈恋爱，一边好好学习啊……”
徐宁意吐出橙子的核，扔到垃圾桶里，“这不挺好的？胡老师也经常给我们打电话，夸你最近进步很大啊。这是好事儿啊，你这一脸忧愁的gān嘛？”
陈远堂一直注视着自家儿子的面部表qíng，隐隐觉得儿子要说的事qíng没那么简单。虽然他暂时猜不出儿子要说些什么，但起码不会是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要回家要钱去堕胎的那档子事儿。
“能让一直不肯好好读书的你连游戏都不去打了的姑娘肯定是个好姑娘啊，就是上次那个你跟我说拒绝了你的那个吗？”
陈维嘉摇摇头又点点头，“是那一个人没错，就是……”
徐宁意和陈远堂的心都被吊起来了，什么叫是那一个人没错？后半句还有什么要说的？徐宁意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陈维嘉先别说下去，让自己先把那个橙子吃完。
等到徐宁意吃完了，茶几上也清理gān净了，才示意陈维嘉继续往下说。
陈维嘉的脸上满是纠结，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要往下说了哦！我真的要说下去了哦！”
陈远堂头点得都快比得上小jī啄米了，陈维嘉还没说，急的他险些一拖鞋扔过去了。
等到陈远堂抄起了拖鞋的时候，陈维嘉终于说话了。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个男生。”
“……”
“……”
一片沉默。
陈远堂最先回过神来，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自己要去外面抽根烟。
徐宁意早在陈维嘉某天问她“如果我是个同xing恋怎么办”的时候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却没曾想过会来得这么突然，以至于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陈维嘉说出这句话前，只觉得格外的艰难，如今总算说出了口，顿时感觉一直压在自己胸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十分坚定，“爸妈，我谈恋爱了，和我在一起的、一直督促着我学习让我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的那个人，是个男生。”
陈远堂抽完烟回来了，仿佛已经消化完毕，面色从容，“是卫遥吧？”
陈维嘉一愣，没想过陈远堂直接就猜出来了。
他点点头，“是他。”
徐宁意给自己倒了杯水，qiáng撑平静地喝了一口，“怎么想到今天说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没少接触到一些同xing恋者。
她在A市的D大担任心理辅导老师，也曾听过不知名的同学向她诉说不可得又或者是压抑的恋qíng。
听过太多别人的故事，可当这样的事qíng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她就算做得到表面平静，也无法让自己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他要出国了。”陈维嘉低着头，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所以跟你说分手了？”徐宁意问道。
“我……”陈维嘉摇摇头，“他要出去最少八年，甚至可能永远都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徐宁意有点明白了，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没什么差异，可对于这帮少年，又能有几个八年经得起等待？
“你是觉得自己等不下去，所以想找个理由跟他说分手？”
“妈！”陈维嘉有些不悦，“你怎么老想着分手分手的？”
徐宁意猛一拍沙发，整个人站起，提高了音量，“我倒还是想去佛祖面前拜拜，让你们好聚好散呢！”说完，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有些无力地坐下来，“可是我不能啊。你是我的儿子，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ròu，我们是一家人……”
对啊，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家一贯实行民主，如果连作为父母的人，都不去支持自己孩子的选择，bī迫着他走上自己所认为的正轨，这对孩子而言具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就算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难得真的就是对陈维嘉好吗？
徐宁意啜泣着，陈远堂走过去抱住自己的妻子，给予最大的安慰。
陈维嘉很少细细观察自己的父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在外看起来都是体面的，在家里也因为心态的年轻比起很多同龄人来看起来要显小的多。可这一次，他却看见了不知何时爬上了徐宁意姣好的面容的岁月痕迹，也看见了陈远堂发梢上不知何时变白的几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