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跑到这里来了。"男中音沉沉地说,用的是陈述事实的语气,听不出话中的qíng绪。
我不答,亦不动。
"你要看,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看不清楚。"他低声又说。
隐隐觉得他仿佛不是指我偷看守备的意思,不然他不会这么平静。
但,也许是因为他最近风格变了,对付起我来,比以前更加游刃有余。
正想着他到底什么意思,他突然伸手,按了墙上的电灯开关:"这样看吧,我陪你。"
你要陪我看怎么从你这里逃出去?
那还真是叫人意外。
我很快适应了柔和的光线,看向他。
他走过来,展开手上拿的东西--一件衣服,把它披到我身后,声音柔和地说:"冷气大,手伸出来。"
我没有理他,他贴近过来,动作轻柔,但还是难免有些笨手笨脚地把一只衣袖套进我手里,开始往上拉。
我不想和他僵持,也不喜欢别人服侍穿衣,于是伸了伸手,配合地套上那只衣袖,再自己伸手套上另外一只,穿上这件外衣。
他笑了笑,帮我拉扯了一下皱在一起的地方,亲昵地问:"还冷不冷?"
我不答,他伸手牵了我的手,又说:"知道你好奇心重,会一个人跑来看看,来,我们开了灯一起看。"
我缓缓松了口气。
他原来以为我只是来看他这间卧室。
看来他没有发现,我真正的目的。
"和原来一样,也和那边一样,"他握住我的手,眼睛环视整个房间,示意我也跟着他一起看,"我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卧室。"
我没有跟着看,对他不予配合。
即使是装,我也装不出对他的卧室有什么兴趣。
如果单纯地看构造,同样的陈设,我每天都看。
如果要再联想的话,我受不了。
这张chuáng,这块地毯,这个chuáng头柜,这张桌子,这台衣柜,这张沙发。
我一年的活动范围,我一年不堪的活动范围。
本来我进到这里,并不想想起,我只是经过这个卧室,去了阳台,又速速退回。
这个人偏要唤起我的记忆。
他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我无可避免地会回想起当日的种种羞rǔ,平时刻意不去想起的恨意会排山倒海地涌出?
不错,我现在即使恨他恨到无以复加,这时的我也不能对他做什么,让他遭受到什么实质xing的损害。
但让我恨他,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见我脸色发白,拉着我,要在旁边的chuáng上坐下。
我大力推开他。
这张chuáng,一个又一个恐怖的记忆扑面而来,旁边的chuáng头柜,我曾趴在上面,让他从后面进入,施bào凌nüè。
我不忍坐,不忍看。
太过不堪。
他踉跄两步站住,回头看我。
我怒视他。
过了一会儿,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意思,瞪他也不能瞪出两个dòng来,我收回目光,侧头看窗外。
他目光一紧,身形朝我动了动。
我退后一步,盯住他,摆出应战姿势。
他笑,低低举起双手,安抚我:"我不过来。"
我还是警惕地看他。
"我怎么会过来打你。"他示意我放松,仍然笑着,轻声说:"我们就这样站着说话好不好?"
我维持着防御的姿势,静静站立着不动。
他还是微笑,不再劝说,环顾一眼房间,再看向我,极真诚的样子:"我可以把这房间重新装修,修成别的样子,但不是现在。"
说完殷切地看我。
我觉得愤怒。
你可以?你可以但是你不做,说什么"不是现在",是不是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才动手?
不过,你的屋子,你动不动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爱修不修。
就算我是觉得看到了碍眼,我也不至于要答应你的条件,让你翻修这间屋子。
若我那样做,那才真是笑话。
你做梦。
他笑了笑,趁我不备,过来拉我的手。
我甩他的手,他紧紧握住,顺手抓住我另一只手:"不闹不闹,你没懂我的意思。"
谁和你闹,谁要懂你的意思?
不过听听也无妨,我没有动,等他的下文。
等了半天,他说:"以后你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