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说话的男人似开始呜咽,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垂下的头的眼睛部分:"我们十分反对,当然我们最后好好地答应了他,其实准备你们到那里后,半个小时没有动静,我们就杀上去,他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雇主,您不知道我们其中的一些人,以前做过什么事,--但是他从不嫌弃,有人遇到什么事,他总是尽力帮我们--"
他说着,开始哽咽,最后居然哭起来,从外面看起来,好象我在欺负他一般。
后面那些人都不动,只面有赞同之色,我只好上前安慰他,拍拍他的肩。
他很明显地抽动了一会儿肩膀,最后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先生和我们中的几个谈过一次,说他以前也不是那么会包容,会为别人考虑的人,只因为错待了一个人,所以变成这样,我们就知道那是他喜欢的人,后来我们为他找您,又后来亲眼看到您,因为先生的缘故,我们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我知道您对我们的态度有疑惑,其实我们做这一行,什么没有见过,雇主够意思,您也对我们有礼貌,对先生有分寸,我们见到,觉得您人不错,这就行了。"
他还在呜呜地哭,我应他几声,继续拍他的肩安抚他。
他一直看起来满斯文,这时候却是个真qíng流露的粗豪汉子。
我拍着他,他渐渐止住了哭声。
再用衣袖来回抹了几次脸后,他放下了遮挡在眼前的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脸来对我笑了笑。
我回笑了一下。
即使他在演戏,说的也是实qíng,我没有办法硬下心肠,当没听见。
我一向吃软不吃硬,对于真正向我哭诉哀求的人,总是没有办法不理。
不能做什么,至少听一听。
"不过,"他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不过,先生真的是想救您。"
愿闻其详。我看他一眼。
他苦笑一下,面色有些伤感样子:"说到先生,您又不高兴了……他还在手术室呢。他是真的帮您挡刀,我弟弟,他在山上,没有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对您虚晃一下,然后刺中来挡的先生,他是真的想要杀您。"
为什么?他哥哥不是好好的吗?我不觉得我除此之外,还和他有什么仇。
--呵,似乎是有一个,考虑到他对手术室里那男人的忠心的话。
做哥哥的点点头:"他一直不喜欢您,觉得您让先生太疯狂,我们知道他这么想,但没有想到他会趁机想杀您。"
我默然不语。
我使他疯狂。
有人不关心这个人为何发狂,只憎恨让他发狂的人,我。
而连我是否自愿让他的恩人疯狂,也不管。
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虽然我早就见过更厉害、最厉害的人。
面前的人急急地解释:"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先关起来,等几天再放他出来,任凭先生和您处置。我刚才,就是去找这个家伙,因为原定他会来这里向我报到,--难怪他前一阵答应得那么慡快。"
我把手从他肩上收下,伫立良久。
刚才知道的一连串事qíng,实在太过复杂。
一个接着一个冲击的làng头,挟带着血雨腥风,扑面而来,幸亏我心脏qiáng韧。
他用xing命表达诚意--遗嘱--他是真的救我。
我简直喘不过气来。
对面没有人说话。
为首的人等着我,他身后的人们也等着我。
过了很久,我开口:"不要管你弟弟了,反正我这边,不会找他做什么,里面那个人我不知道,不过我没有什么事,不准备处置他什么。"
手术室里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找他做什么,他重伤,是他让别人刺的,说不定还利用往日恩qíng,加以bī迫。
不过,这时候开口说话,于我真是困难的事。
但眼前这么多人等着,而且,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更加屏息以待。
不好叫他们等许久,我也不想让自己耽搁太多时间。
我认真看向他们,点出几个人的名字:"我和他约好什么时候可以走,你们几位应该还记得,现在就是我走的时候。"
他们一片哗然,公推一个人来和我说:"先生并没有骗您,小弟是真要杀您,我们拿身家xing命作保。"
我觉得歉意,对这几个对我提出用身家xing命作保的人,于是给他们最大程度的和颜悦色:"我知道,我相信你们几位的担保,但我真的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