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接下来大家都没有出差的任务,可以正常放假,所以一起唱到了半夜才散。
我们部门的同事间,平时相处非常融洽,到了每次唱歌的时候,大家都毫不遮掩,原形毕露,连我也被感染。
告别了出租车上顺路的同事之后,我哼着刚才学会的小调,摇头晃脑地上了楼。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没有特意发出响声,让楼层灯亮起来,而是摸黑地走上去。
快走到房门前的时候,突然觉得黑暗中,有什么在看着我。
我望过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的轮廓。
我停住了脚步。
他从门边,看着我。
的确是他。
我知道他还活着,不过我以为,他半年也没有来找我,应该是死心了,或许他本来也只是内疚,我说原谅他,他也就解脱了,再不会想和我有任何牵连。
我在这边也过得很好,不出多久就可以忘了他,开始全新的生活,不曾想他会再次出现。
"你还好吗?"他问,沉沉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比半年前又成熟了几分。
我不答,走过去打开门,反手要把门关上。
他伸脚进来抵住门fèng,然后换成了手,攀住门框,笃定我不会狠狠关门,轧他的手。
我的确不会,但我也不想给他开门,让他进来。
我们就这样僵持。
他推了几下,还没有用上很大的力,就放弃了,隔着门轻声央求:"让我进来好不好,我还没有吃晚饭。"
我透过门fèng,看他一眼。
有一班从那边过来的飞机,是下午到,想来他就坐的这一班。
又不是半夜才到,怎么会吃不到晚饭。
"我想等你一起吃。"他在门外解释。
又来了。
饿着自己,好让我放他进来。
或许我一直没回来,他还想,正好可以这样站在这里等我,然后让我放他进来。
"你的伤好了?"我口气不善地问,潜台词是说他不顾自己的身体。
这种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的人,人人得而谴责之。
我觉得我把意思表达得十分明显,他却全然没有听出来,只曲解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喜色:"已经完全好了,所以我才来找你。"
说到后半句时,语气从急切的高兴,变成缓慢的温柔。
我看他,思考要不要把他关在门外不理。
他恳切地看着我。
半晌,我听见什么叫了一声。
他伸出一只手,摸摸肚子,向我笑一下。
没有办法,我松手,放他进来。
脚一踏进门,他如同一头动作轻捷的猛shòu,向我扑来。
我心惊不已,急忙大力推开他,闪身跑进我的房门,"砰"地甩上门,立即反锁上,然后对着客厅方向大叫:"滚出去!"
他没有出去,反而走到我在的门边,敲了敲门,叫我的名字。
我对着门外,继续低声咆哮:"滚出去!"
他在外面轻声解释:"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还是回答他:"滚!"
他站在门外,很久没有出声。
我走向chuáng,躺上去,准备等一会儿,外面没有什么响动,就睡觉。
他敢破门而入,我就报警。
他十分善变,谁知道他这次打什么主意。
隔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在门外响起,低低放软的声调,说的仍是那同一句话:"我真的只是想抱抱你,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答,闭上眼睛,想着睡觉。
为什么又来惹我,已经和你什么都说清楚了。
还不放过我。
隔几分钟,我以为他已经不在门边,门外却又传来他叫我名字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句同样的"只是想这么抱一下"的解释。
接着重复几次,只是语句有微妙的不同,一次比一次放低身段,到了后来,近乎哀求。
我打定主意,不理睬他。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声音。
我在chuáng上躺了一阵,望着黑色的天花板。
躲着也不是办法。
既然他找来了,就和他说清楚吧。
无非是把在医院大厅的话,再说一遍给他听,说得更明确些。
定下主意后,我有了余暇思考其余,想起他还没有吃饭,于是坐起来,对客厅扬声道:"厨房里有吃的,你自己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