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失明带给洛司的种种不便和危险,陆浩立比他更难受。
洛司给出的回应是反握他的手,侧头回以一浅笑,心态平祥。
车窗外的景色一掠即过,在别人见不到的地方,陆浩立唇角扯了个勉qiáng虚弱的弧度,为那没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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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失明大大的加qiáng了洛司的方向感,陆浩立牵着他在房间里转一圈并一一说明后,他基本上就能掌握了方位。
夜晚,在露台的藤椅上坐着,这里的冬天没有以前居住的地方那么冷,洛司和陆浩立窝得很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把洛司的外套拢紧,围巾调整好,陆浩立脑袋倚在洛司的肩膀,“等你好了,给我整上一桌。”
“你想要吃的我都给你做。”洛司话里有宠溺的成分,左手贴上陆浩立的脸,貌似不经意地问:“你见到他了?”
“没。”半闭着眼感受那舒服的轻抚,明白洛司口中的他指谁,陆浩立涩然答道:“估计是刻意在躲我。”
“他之所以不见你,都是因为我吧,”明显易见的歉疚,洛司说:“你打算怎么做?”
“给他点时间吧,他总会释怀。”朦朦的产生睡意,睫毛垂下,他道:“总有一天,会明白,会接受我跟你的关系。”
是吧,总有一天。这么想,即悲观又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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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的敲门声让在房间躲了一天的陆以祈回过神,把指间烧剩的烟摁掉,他去打开门,而后意外地挑眉,“弥姨?”
年数不轻,但迷人风韵不减的弥银蓝环胸看他,问:“不请我进去?”
连忙让一边给她进屋,陆以祈说:“弥姨咋过来了?”
“除了来给你做思想工作,我还能来gān啥?”反问道,弥银蓝在瞥见烟灰缸里那堆烟屁股,不悦地蹙眉,“抽这么多烟,身子还要不要?”
“要,这能不要吗。”gān笑几声赶紧把罪证倒进垃圾桶,差一点忘记身为医生的弥银蓝最讨厌他们抽烟。
陆以祈给她腾出个沙发位,问:“弥姨几点上来的?”
弥银蓝在几年前脱离了喋血,结婚后就没住这边。
“七点多的时候。”弥银蓝说,“我和你爸碰过面了,听他们在讲,你还不肯见他。”
“不说这事成不?”陆以祈受不了,他呐呐地道:“前不久李叔也找我谈话,不用猜,您肯定也是他们那边的。”
“我哪边都不是,我就想告诉你几件事,怕的是你以后后悔。”斜瞪一眼视同己出的孩子,弥银蓝续道:“一,为人子女就该尽孝,不管你出自哪些理由,你用这种态度对你爸,你这是不孝。”
铁般冷硬的指责,陆以祈还没找到话反驳,下一条罪名接踵而来,“二,迪菲尔斯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想bī你爸和他分开,这是忘恩负义。三,拆散……”
“慢着,他什么时候对我有救命之恩?”
“还记得几年前你换血的事不?那时给你输血的就是他。”不像李晔对他手下留qíng,弥银蓝接着说:“如果没有他,你几年前就该进火葬场了。”
给噎得一时说不上话,陆以祈错愕地张大眼,他记得换血的事,可完全不知道输血给他的是谁。
“所以说起来,你身体里也流着迪菲尔斯的血。”
“就算是这样,但跟他以前那以爱为名的掠夺是两码子事。”陆以祈还是绕不过那个死角,忿忿不平,他说:“正负可以互冲?恩仇可以互抵?”
弥银蓝叹息,她推开窗子想散去一屋子的烟味,却伫立窗前,道:“过来,给你看些东西,看完你可能会懂。”
怀揣困惑步近,顺住她的视线一望,见到意料之外的画面,本以为很顽qiáng的心一下全乱了,慌了。
很久很久不见的人,他的父亲正疲惫地在藤椅安睡,岁月无qíng的刻画让他比记忆中的、照片中的、想象中更加沧桑,那是让人心酸的痕迹。
“你爸已经40岁了,祈。”
语重心长,弥银蓝的话语传进他耳里,“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最爱的人是你。但你是他的儿子,你有你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