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献疑惑着点点头,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白色的主色调,右边是拉帘同席来州,左边是门和墙,墙上镶嵌了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走廊外三三两两的病人。他立刻挣开席来州的手,声音虚弱地说:“别拉手。”
“有力气跟我吵了?”席来州正说着,他的手机便嗡嗡地响起来,他对萧一献说,“我先接个电话。”便走到走廊外。
萧一献能听到走廊外的只言片语,席来州在讲工作上的安排。他想起小蜜蜂上次说的话,自己害得他在公司声誉大减,现在又……
等席来州回来,萧一献低声说:“你先回去?”
“公司没什么事。”席来州轻描淡写地说,顺手给他抹汗,“在这里陪你。”
“你别在这里,你……一点都不收敛。”
席来州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可他这个时候实在做不到像个普通朋友那样对待萧一献。他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便突然听到萧一献歇斯底里地“呕”了一声,席来州胆战心惊地看下去,那白chuáng单上刺目的红,险些刺破了席来州表面的平静。他迅速按了护士铃,额头的汗比萧一献的还多,声音紧绷地说:“没事,医生很快就到了。”
医生到时,萧一献又呕了一次,血沿着chuáng单一路往下渗,还有些许汇聚在铁制chuáng沿往下滴。席来州疾声问:“不是止了血吗?为什么他又呕?”
“又吐了这么多!”医生面上也不轻松,急声吩咐护士,“去拿三腔管,准备——”他转过来问席来州:“他是什么血型?”
“A!”
“准备A型血袋。”
两个护士应声而去。
“萧一献……”席来州有着深深的无力感,他什么都做不了,连握萧一献的手,都不被萧一献允许。
萧一献像个半死人躺在chuáng上,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和早上时截然不同。
“他怎么越来越严重?”
医生解释道:“因为他现在失血量太大,身体耗不了了。”
席来州小指无意识地抖着。
其中一个护士进来了,跟席来州说:“来签知qíng同意书,同意输血和……”
满手是血的席来州转身夺过护士手中的笔,知qíng同意书托在左手心上,一个力透纸背的“席”字刚写完,医生追问道:“你是病人直系家属吗?”
“嗯。”席来州应了一声,迅猛地将“来州”两字划完。
“可你刚才叫他萧一……”
护士看着病人chuáng头的名字——席一献,道:“病人姓席啊。”
此时,另一个护士已移着医护小推车到了,医生忙着戴手套,匆匆结束前面的话题,一边跟病chuáng上的萧一献说:“药物止不了血,现在给你cha三腔管止血试试。三腔管从鼻腔进入你的身体,一会儿需要你好好配合。”
医生还让席来州离开,但席来州听到“试试”这两个字,下唇咬出血,不肯离开病房。
医生只好说:“你待会帮忙稳住他的身体。”
席来州第一次看到萧一献吐血时,他还能说几句话,让人安心。到了医院,萧一献很快被推进急诊室,再见到他时,他也只是虚弱地躺在病chuáng上。医生给他做无痛胃镜时,他麻醉着没有反应,温顺得很,席来州便还能维持镇定,觉得病治好以后不要再犯就行。
但现在直击医生给萧一献紧急止血,那条长长的三腔两囊管从萧一献鼻腔塞进去,萧一献难受得五官聚拢,喉咙一直发出嘶哑的惨叫。席来州压着萧一献的腿,都能感受到萧一献无法抑制地躁动。
席来州才知道,原来萧一献那些淡定,那些温顺通通只是假象,是bào风雨过后的平静。自己在急诊室外时,萧一献有多少次这样的挣扎?席来州的心剧烈地痛着,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咽下去,咽下去。”医生急声对萧一献说。
第一次cha管失败,第二次cha管还是失败。
每次cha管,对席来州来说都是一次煎熬。尤其是医生再次给萧一献打气时说:“你这种qíng况死亡率还是很高的,再克服一下。”席来州恨不得被cha管的是自己,大失血的是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用如此无力,心也不会如此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