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湾杀人事件_作者:秦三见(71)

2018-12-06 秦三见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个朋友。”我们俩一起下楼,到了一楼,他出电梯从正门去打车,我直接去B1层取车。

  哪有什么朋友可约,除了江洛我就只能找易礼,然而我并不想找他。

  那人总是絮絮叨叨吵吵闹闹,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找了个茶馆喝茶,一个人。

  一边品茶一边想着关于江洛的事。

  我们算是认识差不多半年了,从深秋到春天,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不少事。

  大概,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没有我们这半年刻骨铭心。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憔悴不堪,裹着肥大的黑色风衣,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

  想起刚认识时他想要从酒店二十多层的阳台上跳下去,吓得我半条命都没了。

  想起他拿着柏林的遗书哭得浑身颤抖,想起他整宿不睡觉躲起来抽烟。

  后来,我们都开始淡忘那些痛苦,这是我们刻意为之,因为没人想要活在灰色的过去。

  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走出来了,每次看到柏林的照片还是会想他会心痛,但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动不动就痛苦得几乎窒息了。

  我或许,确实是把对柏林的爱转嫁到了江洛身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在他说要搬走的时候我如此失魂落魄。

  这一切终于说得通了。

  我对江洛,原来是这样。

  我给易礼发了条微信,对他说了自己的困惑,我把江洛当成了柏林的替身,他如今要搬走,恐怕不只是我,连我爸妈也受不了。

  易礼只回复了一句话。

  他说: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替身吗?

  我皱紧了眉,觉得有些头疼。

  晚上回家,已经十一点多。

  家里爸妈都睡了,江洛又在阳台抽烟。

  “不戒烟了?”我过去问他。

  他摇了摇头,说:“戒不掉了。”

  “没什么戒不掉。”我拿过他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在阳台暗灭,“这世上的所有事,都可以戒掉。”

  我不知道这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我或许太依赖他,依赖他给我的这种家庭还完整的错觉。

  戒掉对他的这种错位的依赖,大概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我转身回房间,突然想问他什么时候搬家,但张了张嘴,还是问不出口。

  我又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懦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分离。

  江洛搬家的事似乎就这么被提上了日程,然而我始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他还是会去找易礼进行治疗,但依旧没什么信心。

  他的病在我爸妈那里始终是个秘密,现在,他的秘密又多了一个,就是搬家。

  我总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人有个心理准备,怕到时候突然袭击二老受不了。

  可是,似乎从来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不觉得任何时候是伤害他们的好时机。

  周末我没事的话依旧围着江洛转,陪他去治疗,他进大楼,我在外面等他,然后两人一起吃个饭,再陪他去看房子。

  他在网上找的几个一居室的小房子都是在公司附近,那边房租倒是便宜,房子也都挺干净的,还算不错。

  可每次去看完我总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导致租房失败。

  要么是窗户太小光线不好,要么是设置老旧不值那个价钱,总之,没有一处房子是我满意的。

  又折腾了一整天,回去的路上,江洛说:“其实刚才看的那个房子还不错,我一个人住的话,没必要非要双人床。”

  我心里突然难受起来,不想说话。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看了这么多了,不如就定下来这间吧。”

  “不行。”我说,“再看看,一定还有更好的。”

  下雨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路上的行人要么顶着包快步跑过,要么打起了伞悠闲地雨中漫步。

  雨滴打在车窗上,弄得车里的温度都仿佛因此降低了。

  “哥。”江洛看着窗外,语气淡淡地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搬走啊?”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确实不想,一点都不想。

  “我怕爸妈受不了。”

  过了好半天,他轻轻地说:“嗯,我明白,我会跟他们说的。”

  雨越下越大了,没想到第一场雨就来势汹汹,总觉得今年夏天会更加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