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_作者:尼罗(26)

2017-09-28 尼罗

  他忽然哆嗦起来,闭着眼睛枕上了对方的肩膀。寒气从关节骨fèng中散发出去,他冷的快要哼出声音。

  戴其乐斜过目光扫了他一眼,隐约能够猜出他的qíng绪。用手掌一遍一遍抚摸着杜宝荫的后背,他轻声哄道:“别怕,别怕,事qíng都包在我身上。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

  他以为杜宝荫只是怕,其实杜宝荫不只是怕。

  杜宝荫是喜欢他的——难得能够喜欢上什么人,一旦动心了,就特别惶恐、笨拙、胆怯。

  在杜宝荫吸足了鸦片烟后,戴其乐又让厨房热了一点米粥送过来。杜宝荫这些天愁云盖顶,几乎是要绝食,这时心里略略有了光明,才有食yù吃了半碗。洗漱过后,两人自然而然的就上了一张chuáng。杜宝荫背对着戴其乐躺好了,怀疑对方会像九哥一样拿自己快活一通;然而戴其乐规规矩矩,并没有动手动脚。

  戴其乐也是心乱——这些年来他闹归闹,玩归玩,可是从没把人领到家里长住过;今天晚上在杜家一时冲动,还他妈破戒了!这往后怎么办?一直养着这个大烟鬼?

  两人一宿无话。翌日上午,戴其乐照例出门办事,晚上回了家,进门先向仆人询问杜宝荫这一天的举动。仆人左思右想的,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答:“中午出来吃了一顿饭。”

  戴其乐上楼进了卧室,推门向内一瞧,见杜宝荫穿的整整齐齐,在窗前的硬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一脸魂游天外的迷茫表qíng,就不禁一笑:“哎,发什么呆呢?”

  杜宝荫抬头一眼瞧见了他,立刻挺直腰身问候道:“你……你回来了。”

  戴其乐站在门口,见杜宝荫着实是相貌出众,不由得也得意起来。走上前去在杜宝荫那额头上弹了一指头,他口中笑问道:“听说你又在房里孵了一天的蛋!”然后他弯腰掏向对方腿间:“让我摸摸你孵出了个什么东西!”

  杜宝荫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当即夹紧双腿躲闪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老戴,你这样爱胡闹!”

  戴其乐收回手,后退两步坐在了chuáng边,又伸腿踢了杜宝荫一下:“你他妈的真是个害人jīng,大过年的bī着我到处找钱给你还债!”

  杜宝荫讪讪的发笑,又弯腰在戴其乐那小腿上轻拍了一巴掌:“你自找的,活该。”

  戴其乐向前探过身去:“不领我的qíng?”

  杜宝荫垂下眼帘,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笑着缓缓摇头:“不领qíng。”

  说完这话他抬眼正视了戴其乐,黑眼珠子里竟然是隐隐有了一点活泼的光芒。

  戴其乐觉察到了,就拉过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又问:“你这一天想没想我?”

  这问题让杜宝荫很认真想了想,最后却是笑着没说话。他一切的感qíng都是旧式的,yù语还休,尽在不言中。

  戴其乐用脏话骂了他一句,污言秽语,仿佛是在嗔怪他不想念自己。骂的时候笑嘻嘻的,显然是并没有真正动气,也或者是没有真正动心。

  杜宝荫知道他嘴里向来不gān不净,所以也不在意,片刻之后再一细想,忽然感觉两人这是在公然的打qíng骂俏——真是的,不知不觉间,就好到这种地步了?

  戴其乐发现杜宝荫的目光中似乎是蕴藏了qíng意。杜宝荫在外人面前经常是魂不守舍的,仿佛心窍不大够用的样子,上次露出这种含qíng脉脉的神qíng时,还是在国民饭店的跳舞厅里面对爱咪。

  那爱咪是个高大女人,五大三粗的袒胸露rǔ,脸上化着演话剧的浓重妆容。戴其乐尽管向来对女人没兴趣,可也看出这爱咪是临近色衰了,不知怎么会勾引到一个杜宝荫。大概是因为爱咪活泼放làng,在xingqíng上正与杜宝荫处在两个极端?

  戴其乐知道杜宝荫先前讨过好几房不安分的姨太太,定然是对女人最感兴趣的,虽然和自己滚了几次chuáng单,但未必会这样快的就转xing;他又是个真诚老实的人,也不应该会为了几个钱来和自己虚与委蛇——于是戴其乐就想不明白了。

  本来这种事qíng,就是让杜宝荫自己去讲,也讲不清楚的。

  戴其乐和杜宝荫共进晚餐。

  戴宅的饭菜好,戴其乐也不在饭桌上吆五喝六,所以杜宝荫倒是安安逸逸的吃了个饱。饭后照例是要吸鸦片烟,吸足之后他又喝了一点香气氤氲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