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关在旅馆的房间内,连续几天不见天日。门口的卫兵昼夜把守着,他小心得很,连饭菜饮水都不敢乱用,只怕一个不慎,死在这里。
这日他正站在窗前发呆,忽见一辆破汽车停在旅馆楼下,紧接着车门一开,走下了一名懒洋洋的壮汉——松凌河!
此人总算是三锦的一个相识,虽然jiāoqíng不深。三锦眼看着他走入旅馆大门内,心思骤然就是一动。转身快步走去推开门,他向站在走廊里抽烟的巴达荣贵一挥手,而后便一溜烟的向楼下跑去。巴达荣贵连忙站起来,糊里糊涂的也跟了上去。
在旅馆一楼的楼梯上,三锦成功的和松凌河迎头相遇了。又惊又喜的一抱拳,他颇为慡朗的笑道:“哎?这不是松大哥吗?”
松凌河的年纪长于三锦,可既不好叫他三小弟,也犯不上称他王爷,只得自编了一个颇为怪异的称呼:“哦?小三爷?你也来了?”
三锦侧身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早就到了,住在这里几乎闷死。好,你来了好,咱俩可以做个伴儿!”
松凌河这人的头脑比较简单,三锦对他热qíng的这样异常,他也没多想,迈步就跟着走上去了。
三锦在旅馆内摆了一桌宴席,为松凌河接风。松凌河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可也略觉出了莫名其妙;不过他在抄起筷子吃了几口后,因为发现菜肴味道不错,所以当即把这点莫名其妙抛到脑后,开始专心致志的用餐。
一时他吃的酒足饭饱了,便向后仰靠在椅子上,十分惬意的摸出一根小烟袋叼在嘴上。三锦瞄了他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道:“松王爷他老人家在苏旗还好?”
松凌河半闭着眼睛,舒缓的吐出一口烟来:“他老人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挺好。”
“听说德王现在gān的很不错,都要成立什么蒙古军总司令部了?”
松凌河打了个饱嗝,而后慢吞吞的一点头:“诚然,堪称是风生水起。”
三锦笑了笑:“记得前两年德王把庙里的喇嘛们放出来当兵,人家都说他是个疯王;现在还真是作出一番大事业了。”
松凌河缓缓一摇头:“不容易。现在的军队,都是让huáng为玉那帮汉蒙古把持着,真正的蒙古兵,也不多。”
三锦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松凌河打了个哈欠:“这些话,我都是听我阿玛讲的。他老人家爱琢磨这些事qíng,我没兴趣。前一阵子他还打算叫我妹夫过去帮忙,我妹夫也没去。”
三锦见松凌河像个软绵绵的糊涂蛋似的,就有些灰心。停了片刻,他又出言问道:“近来糙原上,可有什么大事么?”
松凌河把烟袋锅在桌沿上磕了两下,头也不抬的答道:“班禅活佛来了,要在四子王旗讲经。”
三锦怔了大概能有个两三秒,随即就睁大眼睛望向松凌河,满脸笑容的叹道:“班禅活佛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上午,三锦离开旅馆,去见了三好太郎。
同上次会面相比,此时他的态度和qíng绪都大有改观。双方在一间办公室内相见之后,他开篇便道:“三好先生,过两天的那个大会,我不开了,我要走。”
三好太郎听的没头没脑:“多王爷,你是什么意思?”
三锦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我要去四子王旗拜谒班禅活佛。班禅活佛肯来糙原上讲经,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qíng,我一定得去。”
三好太郎沉吟着没有说话——他虽是个日本人,可来中国久了,对于各地的风土人qíng倒也了解许多。他晓得对于笃信佛教的蒙古人来讲,班禅的地位远远高于皇帝;有那虔诚信徒不远万里还要去西藏磕头,如今班禅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让这些蒙古们乐到发狂?
“我自然是不愿阻拦多王爷去拜佛,不过上次我们讨论的问题,还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来——”
三锦不等他说完,便抢过话头说道:“三好先生,你觉得我敢和你们日本人对抗吗?我对抗得起吗?不过还是等我从四子王旗回来后再办jiāo接吧,你们不急在这两天,我却是恨不能立刻启程出发。”
三好太郎忖度了一番,料想以三锦的本事也翻不起什么大làng;况且现在若是同他撕破脸皮,前来参加会议的王公们看在眼里,大概也要和日本人离心离德了。是的,不差这几天的时间,姑且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