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见他和自己越来越亲近了,就十分欢喜的弯腰把他托举起来满屋乱转:“我的小格格呀……可真是漂亮呀……”然后又将他抱回怀里,噼噼啪啪的亲了几个大嘴。
二格缺失幼童的天真活泼,似乎也不惯于和人亲近。三锦这样疼他,他心里或许明白,可是此刻也就只是伸手摸了摸三锦的脸,而后咕噜出一个字来:“凉。”
三锦捉住他的小手,轻轻张嘴去咬他的手腕——非常细,仿佛稍一用力,就可以把那软而白的小骨头嚼碎。
脱了外面的厚衣裳,三锦让巴达荣贵送热水进来,哗啦哗啦的洗了一把脸,他抱着二格溜进了烟室中去。
高高兴兴的搬出自己那个紫檀木的大烟盘子,他一边烧烟一边对二格挤眉弄眼:“小宝宝,阿玛走了这么久,你想没想我?”
二格所懂的汉话十分有限,怔怔的看着三锦没回答。
三锦侧身躺下去,吸了两口后忽然抬起头,冲着二格脸上喷了一口烟。二格吓了一跳,口中“呀!”了一声。
三锦大笑起来,伸手将二格一把捞到怀里,紧紧搂着躺了下去。
三锦觉得很幸福。
不冷不热的躺在甜美的鸦片烟雾中,怀中躲着个神似大格的二格,内外都没有什么烦心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正在他销魂之时,巴达荣贵喘吁吁的推门进来了。
“王爷!”他自以为三锦即将又惊又喜:“您猜谁来了?”不等三锦回过神他又抢答道:“严司令来了!”
三锦在烟灯的小火焰前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又半梦半醒的闭上了:“让他在客厅里等着,我抽完这口就出去。”
这回没等巴达荣贵回答,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严云农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
用冷手抓住三锦的一只赤脚,他高声笑道:“让谁等着啊?你个小崽子!”
三锦猝不及防之下,立时惊慌的一缩脚:“闹什么?”
严云农松了手,单腿跪在榻上俯下身去压迫三锦:“崽子,让我好好瞧瞧你——哎哟我的妈呀!”
二格那突然伸出的小脑袋把严云农给惊着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谁家孩子啊?”
三锦松开手臂,放二格爬了出去:“我的孩子。”
严云农回头见巴达荣贵已经退出去了,就放心大胆的压到了三锦身上:“放屁!你还养出这么大的小杂种来了?”然后他伸了鼻子在三锦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挺香的啊,真想吃了你!”
三锦侧身盯着烟灯,没说话。
严云农其实也心虚,见他态度有异,就老了脸皮笑道:“怎么还不理人了?是不是嫌我来得晚?”
三锦挣扎着从他身下钻出去坐了起来,一边把烟枪往烟盘子里一丢,一边闲闲的答道:“你不来也可以。”
严云农跟着坐起来了:“我能不来么?”
三锦挪到榻边,将两条腿伸下去找拖鞋:“你这时候来,还不如不来。我看你闹心,你来了都耽误我过年。”
严云农立刻陪笑解释道:“不是……那时候我在大连,是真不知道你出了事儿;等我后来知道的时候,就听说你已经离开赤峰去了四子王旗。我想这一片都是蒙古地方,你肯定安全,所以……你看,我不是一过十五就马上过来了么?”
三锦起身站到他面前,脸上隐隐显出了怒气:“那十五之前呢?你一个光棍,又没有家,怎么就不能早点来?”
严云农舔了舔嘴唇,莫测高深而又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我去了奉天一趟。”
他把手伸进大衣里面的西装口袋中,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三锦:“瞧瞧,怎么样?”
三锦接过照片一看,就见上面是个女人的半身像,看面貌是美而年轻的,而且双眉斜飞,美得很英气。
三锦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可是装着不明白:“这是谁啊?”
严云农抬手一指自己的胸膛,两只眼睛直放光:“这就是鄙人的——哈哈,年前是女朋友,年后,经过老子跑了一趟奉天,已经成为未婚妻啦!”
三锦的身体登时有点发僵:“你……要结婚了?”
严云农夺回照片又看了看,而后珍重放回口袋中:“你说就凭我严某人,娶上这么个老婆,也算是走大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