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禁之方式
五花大绑的三锦被黑小子们关进了一处空屋中。
他不熟悉本地道路,所以也不知这空屋位于何方。像个粽子似的席地而坐,他仰头靠在墙上,一会儿想想大格,一会儿想想严云农。
其实他也害怕,怕自己落得科尔沁王爷的下场,让人用绳子给勒了死。不过这种恐惧是一阵一阵的,qiáng烈的有限,并没能让他方寸大乱。
他总觉着自己有办法,定能与那白晓峰谈出一个和平的结果来,至少也不能白白的送了命。旗里死了王爷还了得?白晓峰之流未必会有那样大的胆子,除非是要正经八百的闹起义。可是牧民们都是短视的,只要日子能过下去,就都留恋着家里的妻小和牛羊,谁愿意去冒着送命的危险上战场呢?
三锦在稀薄的晨光中进行了长久的思索,顺便也就忘记了早饭与鸦片烟。
房外院内隐约有了响动,他一打激灵,分辨出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果然,前方的木门上传来了咯噔咯噔的开锁声音。随即房门一开,一名身材魁伟的男子走了进来。
三锦仰头望过去,就见这人生的长圆脸、高鼻梁;两边面颊上的绯红表明他的确是个糙原青年,而在他的眼神和气质上,却又混有一点都市气息。显然,这人必定就是白晓峰了。
白晓峰停在了他面前。
在居高临下的与三锦对视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说了一串蒙古话。
三锦疑惑的盯着他,不知如何作答。
白晓峰看出了他的心意,便转而用流利的汉话说道:“小王爷,我先前没有见过你,原来你真的这么小,好像个男孩子。”
三锦冷静的反问道:“白晓峰?”
白晓峰点点头:“我是。”
三锦以头抵墙,扭动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吧,我现在只剩下一个人,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白晓峰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匕首。
三锦立时睁大了眼睛:“你gān什么?”
白晓峰蹲下来,先为他割开了腰间的一个大死结,而后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了他身上的糙绳。三锦除去了身上的束缚,就咬牙皱眉的活动了肩膀腰身,又低下头去,自怜自爱的察看着手上腕上勒出的深刻红印。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不甚热切的询问白晓峰。
白晓峰把匕首cha回刀鞘,掖在了腰间。重新抬头望向三锦,他的语气也很平静:“糙原上的生活太苦了,小王爷,你的子民太苦了。”
三锦低头互相揉搓着双手:“我不管事,这话你该和镇国公说。”
白晓峰似乎是料到了他的麻木不仁,所以也不做反应。沉默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你是旗里的札萨克,可是你常年住在天津,连我们的语言都不会讲。如果所有的王公都像你这个样子,那蒙古人就完了。”
三锦听到这里,忽然发现了问题——他和白晓峰的谈话,好像是不在一条思路上。
撩了对方一眼,他淡淡的直奔主题:“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呢?”
白晓峰的脸上显出了失望神qíng:“小王爷,你不要怕,我只是打算把你当作人质,去和盟里谈判。”
三锦听了这话,来不及调整视线,偏着脸正视他道:“什么意思?和盟里谈判——你要谈什么?”
白晓峰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四平八稳,说出的话却充满了革命气息:“我要改变,先从旗里开始——一定要改变,否则蒙古民族会继续衰落下去,永远不会再有振兴的一天了……”
三锦镇定的倾听着,心里下了一个评价:“大傻×!”
清清喉咙,他打断了白晓峰的发言:“盟长在日本人那里呢,你和谁谈?”
白晓峰的细长眼睛里放了光:“总会有人来管这件事的——如果真的没人管,那正好,我自己来!”
三锦用新评价推翻了旧评价:“大傻×想要当皇帝呢。”
“日本人迟早会打过来的。”他提醒对方这样一个事实。
不想白晓峰另有思想:“那有什么关系?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的夹fèng,正是我们弱小民族生存的空间!只要战争一起来,他们就都会抢着来争取我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