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这才转怒为喜的站了起来。
三锦也看出二格如今只比自己矮了一头,但是自不量力,还张开双臂笑道:“来,阿玛抱抱你?”
二格立刻同意。
三锦将二格拦腰抱了起来:“阿玛抱二格出去走走,好不好?”
二格紧紧搂住三锦的脖子,生怕自己要掉下去:“好。”
三锦走出餐厅,穿过走廊,累的手臂打颤,心想这孩子也太重了。
及至到了楼门口时,他连双腿都战栗起来,迫不得已的和二格打商量:“二格啊,等进了院子,你就下来自己走吧,阿玛实在是抱不动你了——哎哟!!”
三锦的一只脚绊到大门门槛,身体向前扑去,登时大头朝下的拍在了水泥台阶上;而二格也被他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二格一个翻身坐起来,连滚带爬的就去扶起三锦:“阿玛?你没事吧?”
三锦紧闭双眼,满口鲜血,已然不省人事。
二格吓的落下泪来,以为三锦是摔死了;幸而此刻白晓峰拎着一盒点心前来做客,隔着院门瞧见不妙,立时飞跑了进来。
这回三锦也进了医院。
他在半个小时后清醒过来,头上肿起一个青中透紫、紫中透亮的大包,颧骨处被蹭掉了指顶大的一小块皮,下巴磕破了,还咬伤了舌头,同时两只脚的脚踝一起扭到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去看二格。
二格当时屁股落地,丝毫没有受伤。三锦见他安然无恙,便转向病chuáng旁的白晓峰,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个苦笑。
白晓峰十分心疼:“你嘴里有伤,别说话了。我的老天,算你命大,这么个摔法,都能出人命的。”
三锦在医院里躺了五六天,在八月中旬时回了家。这时他头上那个包已然平复,只留一片青色淤血还未散尽;脸上的擦伤也都结了痂。二格感到无比愧疚,大狗似的跟着他,低下头一言不发;三锦见他满脸忧愁愧疚,倒是觉得好笑,回手又搂住他的肩膀道:“二格,这是怎么了?阿玛又没什么事。”
二格唉声叹气:“都是我不好,非要你抱我。”
三锦仍然是笑:“阿玛自己绊了一跤,和你有什么相gān,傻东西。”
因为严云农如今不在家,所以三锦夜里就搬回二格的卧房睡觉。临上chuáng前,二格在浴室内洗澡,三锦偶然进去洗手,正赶上二格从浴缸中站起来擦身。三锦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骨骼粗大,很有点白晓峰的意思,只是又白又瘦;下身那里也淡淡生出了一层毛发。
三锦洗了手,转身走出去,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把二格初次带回家时的qíng景——当时他才两岁,趴在沙发上,上身赤luǒ,下面两条腿缠在毛巾里,像一只很小的美人鱼。
三锦感慨起来,心想这年华似水啊,大江东去不复返啊!
翌日清晨,也就是这年的八月十三日,三锦早早起chuáng,照常洗漱穿戴吃早饭,然后就拎着公文包出了门。
到了总务厅地盘后,他发现喜多见五郎没有来;出去询问了旁人,才得知此人前两天去天津了。
他问那人:“总长去天津gān什么?”
“不知道啊。”
“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一脸懵懂:“总长只说是要去天津,没留别的话。”z三锦莫名其妙,随即就接到通知,要他立刻去参加正副主席和部长会议。
在会场上,三锦坐在了白晓峰和何司令之间。今日大会的议题是把警察改编为军队;这与三锦没什么关系,他便先是走神片刻,然后瞟了何司令一眼,却见这人垂着头,一张脸煞白的,仿佛是若有所思。
他又扭头去看了白晓峰——白晓峰紧盯着会场众人,神qíng堪称紧张。
三锦这回用心的听了会上众人的发言,果然也觉出了异常。日本人向来是严密控制着蒙古军的力量,如今居然要把警察都编入军队中,这本就是一个奇怪举动;除此之外,会上虽也有日本人表示反对,但发言者皆是中下级官员,最高顾问们一个个面貌严肃,不发一言。
散会之后,那何司令像有láng撵似的,也不同人寒暄,起身就走,一路连跑带颠的出门上车,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白晓峰陪着三锦出了会场,当时没有多说。晚上他在家吃过晚饭后,穿过小街过来见了三锦,开言便问:“喜多见厅长是不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