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争斗,其中有一方示弱也就完结了;可惜严云农气焰嚣张,不可能示弱;唐森看起来斯文,打起架来却颇有两手,也不肯示弱;三锦糊里糊涂的被这两人推来搡去,气的想要cao刀子杀人,自然更谈不上示弱。结果斗争渐渐扩大,最后就惊动了巡警——巡警见现场围着一群跃跃yù试的卫兵,没敢管,回到局里好一顿商议,末了把局长找出来了。
局长连夜赶来,劝开三人,仔细一问,得知鼻青脸肿的那位是察哈尔的司令,破衣烂衫的那位是蒙古王爷,最后一位流鼻血的勉qiáng算作全须全羽,自我介绍说是天津日中商社的理事。
局长想劝架,三言两语之后没成功,眼看着这三位又gān起来了。
这场斗殴断断续续的持续到天明。末了严云农对着唐森拔了枪,然而日本领事馆那边也来了人,硬要把唐森护送走。唐森临走时还记着叫上三锦,严云农听后一瞪眼睛:“敢走?!”
三锦本来没想走,可是一听这话,就立刻抱起他那件大抹布似的长袍,气哼哼的走出门去,上了日本人的汽车。
第28章 暗杀
唐森坐在日本领事馆一楼的休息室内,仰起头用一条湿毛巾堵了鼻子。
三锦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忽然低头把脸埋进怀中长袍里,十分克制的打了个哈欠。
唐森知道他是犯大烟瘾了,就勉qiáng直起腰来,闷声闷气的说道:“要不要我陪你找个地方躺一躺?”
三锦苍白着一张脸:“你要是走得动,就带我去。”
唐森深吸一口气,奋力站了起来:“我一贯与人为善,昨夜是我十五岁后,第一次和人打架。”
三锦领头走向屋外:“别向我邀功了,我心里有数。老严最近焦头烂额,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以后自然会替你报仇的!”
在附近一家日本旅馆内吸过鸦片烟,三锦立刻恢复了jīng神。
穿上他那件抱了一夜的长袍,他看起来像是从破布堆里爬出来的。接上昨夜的话题,他问唐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三好机关长?不开玩笑,我真有急事,再等两天就过期了。”
唐森很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心想这人的确是归到我们这一边了。
唐森和三锦又凑在了一起,乘坐火车回天津了。
出了火车站后,唐森便张罗着去叫huáng包车。三锦见此地杂乱得很,一时也找不到空车,就出言建议道:“到车站食堂里打个电话,让我家里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一趟吧!”
唐森认为这建议很好,便一手拉着他,在人群中一路挤向车站。
此时乃是中午时分,阳光明亮,天气炎热,三锦走在唐森身后,简直被晒的发昏。伸手抓住前方唐森的衣角,他刚要让对方等等自己,哪知还未张嘴,忽然凌空起了一声枪响!
车站上人来人往,此刻就一起发出惊叫,随即便狂呼着乱作一团。三锦扭头看去,就见身旁不远处一人倒在地上,一个脑袋被子弹打的四分五裂,qíng形十分骇人,便吓的大叫一声。而唐森此时回身一把将他拽到身边,随着人cháo便涌向那最拥挤处。
枪声接连响起,也不知子弹是从何处she过来的。三锦糊里糊涂的随着唐森乱跑,混乱中就觉着小腿处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也不疼,只是滚热的。他没当回事,以为是人多踩碰,还要慌里慌张的继续跑。结果唐森瞧出问题来,猛然将三锦推倒在地,让恐慌的众人掩盖住了他的身影。一时巡警赶来,吆喝着进行了一番弹压,车站处才渐渐恢复了秩序。
三锦依旧坐在地上——魔怔了似的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左小腿。
他发现自己在流血。
军警封锁了车站,而几名受伤的百姓——包括三锦——则一起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救治。
三锦都吓傻了,只是紧抓了唐森的手发抖。到医院后他觉出疼痛来,开始扯着嗓子惨叫。那医生先还打算抚慰他一番,后来实在被他吵的不能治疗,只得给他注she了一针吗啡镇痛。
他安静下来,惶惶然的望向病chuáng旁的唐森。
唐森俯下身,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王爷不要怕,以后关东军会派专人来保护您的安全。”
三锦的牙齿在打架,上下叩击的格格直响:“你这话是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