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呀!”三锦招呼道:“今天就你两位来了?”
松凌河眯着眼睛,慢慢的吁出一线青烟来:“可不就是我们两个。”
三锦见阿拉坦的脚旁放着个白布口袋,就走过去弯下腰,从中捏了两粒瓜子尝了尝:“这炒货吃多了不上火?”
阿拉坦结巴的快要变成哑巴,听了这话就“唔”了一声,而后起身走到松凌河的桌前“哗啦”一声拉开抽屉,从中端出一盘向日葵来递给三锦:“这……这是生、生、生的。”
三锦低头看着手中脸大的向日葵花盘,吃惊之下不禁一咧嘴:“这是你们在哪儿揪下来的?总不会是从天津带回来的吧?”
阿拉坦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出来。
松凌河姿态柔曼的吸着小烟袋,也是陶醉的一言不发。
三锦过年,没能回天津。
三好太郎不让他走,没有理由。他因此大发脾气,放言要把省公署给烧了。三好太郎听后微微一笑,还是不让他走。
后来唐森来了,奉旨陪他过年。而严云农投日成功,新任了察东警备军司令,暂时不敢离开大本营,所以也派人开军用卡车给他运去许多新年礼物。他一时被忽悠住了,也就委委屈屈的留了下来。
此时在办公室内略坐了片刻,他见阿拉坦和松凌河两人一急一缓,都十分得趣,便告辞回家去了。
他现在住在距离公署不远处的三间砖房里——从天津英租界的洋楼到开鲁县的平房,他的生活质量堪称是一日千里急转直下,幸而他适应能力qiáng,现在也习惯许多了。
唐森还没走,正站在窗前的阳光中低头读信。三锦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见他只穿着长裤衬衫,便走过去用冷手摸了他的脖子:“你不冷么?”
唐森被他冰的一缩头,随即就转过身来,将他的手拽过来夹在腋下:“屋里的炉子倒是很暖和——你出门怎么不带手套?”
三锦把手抽出来摘下头上的水獭皮帽子,然后又依次解开身上的厚大氅、貂皮褂子、狐皮长袍,最后坐在椅子上,把棉裤和皮靴也脱了:“好嘛!你瞧我这一身,加起来能有十几斤!我长了二十年,没这么打扮过!”
唐森见他光着两条白嫩的长腿在地上走来走去,就点头笑道:“年轻人,理应爱美一些。”
三锦正在满屋乱转着找单布裤子,听了这话就停在唐森面前,挑衅似的问道:“那你觉得我现在美吗?”
唐森伸手在他那大腿上摸了一把:“挺美的。”
三锦很烦躁的“哼”了一声:“美个屁!你个说瞎话的王八蛋!”
唐森知道他那张嘴经常会不gān不净的,也未必有什么恶意,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依旧温文尔雅:“下午你刚走,三好机关长那边就派人来给我送了一封信。”
三锦终于找到了裤子,此刻就一边穿一边问道:“三坏那边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唐森笑了:“是关于你的好事。现在兴安四省都在组建军官学校,西分省学校就设在马家屯,机关长有意让你出任——哦不,是兼任,军官学校的校长。”
三锦提着裤子站起来,显然是十分惊讶:“怎么?让我转投学界了?马家屯又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要把我往村里送啊?”
经过唐森的一番解释,三锦明白了自己的新处境——马家屯距离开鲁大概有近百里地,本质上是个村子,但因比较繁华,所以勉qiáng可以算作镇子。军校的房舍已经有了着落,学员和教官也已就位,现在就等他这个校长去总领全局了。
“这个不能算作转投学界……”唐森思索着说道:“应该是转投军界才对。”
三锦气的踢了椅子一脚:“这是要gān什么啊?我好好的为什么要从军?”
唐森走到他身后,紧贴着站住了:“傻子……”他从后面搂住三锦,语气里带着笑意:“满洲国的政界,无非是日本人的传声筒,有什么意思?若是当了这个校长,本地警备军里的军官全是你的学生——这里头可就很有意思啦!”
三锦侧过脸来,用眼角余光扫视了唐森:“你是说……”
唐森探头吻了他一下:“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抽身也是不能够的了,不如好好经营一番,也做一点大事业出来——”他搂住了三锦的腰:“以后我也好沾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