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_作者:尼罗(201)

2017-09-28 尼罗

  片刻之后,李国明起身趴到小鹿身边,小声笑道:“这药怎么这么有劲儿?我看军座把您那儿都弄出血了。”

  小鹿仰卧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依然是喘息。李国明看他仿佛是有些痛苦,便又软语哄他:“您放心,我今天不把您伺候舒服了,就哪儿也不去。”

  小鹿慢慢的抬起手,一指自己的耳根:“亲这儿。”

  李国明一笑,随即亲亲热热的凑过去埋下头,亲出了小鹿一阵阵颤栗。

  傍晚时分,张chūn生在餐厅里见到了小鹿。

  小鹿的肤色从通红变成了雪白。张chūn生端了碗要给他盛米粥,李国明看着他一撇嘴:“洗手了吗?”

  张chūn生垂头答道:“洗了。”

  李国明走近了,低头又细瞧了瞧他的手。张chūn生的手也黑,李国明总感觉他是不gān不净。不过他既然肯gān活,鹿少爷又不嫌弃,那么李国明正好趁机偷了懒,溜溜达达的撤出了餐厅。

  天气还是有些热,桌上几样小菜也都是素菜。小鹿捧着一碗稀粥慢慢喝,张chūn生垂手站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

  小鹿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微微偏过脸,斜出目光也回望向了他。

  “这就是我的下场。”他开了口,唇红齿白,声音低哑,睫毛像是抽象的光芒线:“你以为我真是回家做少爷来了?”

  张chūn生的嘴唇动了动,然而没能说出话。

  小鹿紧盯着他,又问:“你说,我和何若龙,谁更焦头烂额?”

  张chūn生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一张脸黑得面目模糊。

  小鹿对着他冷笑了一声,一声过后,有暗红鲜血从他鼻孔中缓缓流下,滴进了碗中的白粥。张chūn生用眼角余光瞟到了,连忙大惊失色的抬了头;然而小鹿放下碗,平静的告诉他:“没事儿,吃药吃的。”

  张chūn生转身出门,拧了一把冷毛巾回来给他擦鼻血,又低声说道:“团座,我愿意跟您往远了走。”

  小鹿用湿毛巾堵了鼻子:“走?没看见门口有人站岗吗?”

  然后他扭头望向了张chūn生:“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了,你还认我是你的团长?”

  迎着他的目光,张chūn生很费力的说出了话:“团座,如果没有何若龙的话,您是不是就能——就能一直在外面带兵了?”

  小鹿一点头:“是。”

  张chūn生的垂下眼帘,神qíng僵硬的又开了口,一句话被他说得咬牙切齿恶狠狠:“我想杀了他!”

  小鹿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天夜里,小鹿得了清闲,好睡一场。

  翌日清晨他醒过来,发现张chūn生拎来的那只大皮箱还立在墙角。下chuáng走过去放倒箱子,他摁开暗锁掀起了箱盖。

  箱子里的什物一样紧挨着一样,摆得整整齐齐满满登登,其中有两大盒针剂,有几本封皮漂亮的日文医书,有他用来cha花cha糙的小陶罐子,有他挂在墙上当装饰品的武士刀,甚至还有一沓崭新的信笺和一支自来水笔。

  他的唱片和口琴也都在,唱片摞在底下,口琴包着套子,靠着边。

  对着这一箱子东西,小鹿缓缓的左右晃了晃脑袋,又撸起睡袍衣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拳头攥起来,手臂显出了隐隐的肌ròu线条,他怜爱而又赞赏的看着自己,他需要一点力量。

  然后他起身洗漱更衣,把陶罐子摆到了窗台上,把唱片摆在了留声机旁,把医书摆上了书架,又把那把华而不实的武士刀拿到楼下,取代了客厅墙壁上一副色彩浓艳的风景画。

  与此同时,千百里外的火车上,程世腾也起了个早。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包厢里,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心事重重的向外望,火车停在了一处大站中,透过车窗,可以看见月台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望了不过片刻的工夫,火车重新开动了,包厢门也开了,一名矮个子青年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说话的声音也是轻快的,除了程世腾,谁也听不见:“大少爷,人上来啦。”

  程世腾一点头,然后站起身,低头喝了一口滚烫的热咖啡。

  他这一趟西行,本是有公务要办,不过在办公务的同时,他破天荒的,偷着给自己揽了一笔私买卖。禁烟局管得再宽、再能搂钱,那钱一笔一笔记在账上,是有数的,不是他的;所以为了在短时间内发一笔无人知晓的横财,他另给自己招徕了几名西北烟土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