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还乱_作者:尼罗(119)

2017-09-28 尼罗

  马天龙见他能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说的嘻嘻哈哈,可是脸上偏又没什么笑模样,就在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心中暗想:“笑个屁呀!难道是我丢人了?”

  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清茶,马天龙喝了一大口润了喉咙,然后qiáng作镇定的转移了话题:“这几个月我不在天津,回来之后才听说你在希公家里摔了一跤——要不然我早就过来了。这次到北平,我第一是要去见稻叶大将,第二就是来看你。没想到你能主动派人过去请我,我看你现在好像对我也挺热qíng,不像原来那样了。”

  沈嘉礼听他这话说的老实,不由得跟着问了一句:“我原来对你怎样了?”

  马天龙“哼”的笑了一声:“原来嘛……马马虎虎,不怎么样。”

  沈嘉礼实在是想笑,但是又不大好意思笑个不住。懒洋洋的向后方仰靠过去,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一个脑袋左转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右转过去再眨巴眨巴眼睛,嘴角翘着,眼神没有焦点。最后他面向前方凝视了马天龙,脸上的笑意终于是稳定的加深扩大了。

  他发现马天龙还涂了一脸的雪花膏——怪不得这么香气袭人。

  马天龙十分不安,又把脑袋向前伸过去了,下意识的用天津话问他:“你笑嘛呢?”

  沈嘉礼在缭绕无形的芬芳中,叹息一般的轻声答道:“没笑嘛。”

  马天龙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回恢复了国语:“你有好事,别一个人偷着乐呀!”

  沈嘉礼也恢复了国语:“好事?”他的目光掠过马天龙,斜斜的定格在虚空中:“我能有什么好事?”

  马天龙笑道:“就凭希公对你的提拔,你这里的好事还能少得了吗?”

  沈嘉礼听到这里,几乎要惨笑了,却又无从倾诉,只得是哑巴吞了huáng连,似怒似笑的低声答道:“伴君如伴虎,幸好他还不是皇帝!”

  马天龙这人粗中有细,立刻就觉察出了对方这是话里有话。犹豫着支吾了两声,他也知道段慕仁不好惹,又想段沈一脉,或许容不下自己这个外人置喙。

  这时沈嘉礼收回目光,又挣扎着坐正了身体,亲自端起白瓷茶壶,为马天龙满上了茶杯。

  马天龙无言的审视着他,就见他穿戴的洁净素暗,因为衣裳料子都是顶级的,所以看起来别有一种沉稳的富贵气象;然而的确是瘦了,明显的现出了单薄相,并且眉宇间有了沧桑痕迹,不复先前那种青年公子哥儿似的鲜嫩。

  “他那活儿不好gān。”马天龙暗暗琢磨:“肯定是很耗心血。”

  然后他在同qíng之余,不禁有些窃喜,因为他不耗心血,他每天都过得挺高兴。

  沈嘉礼与马天龙摆出坐而论道的架势,忽然间就成为了挚友。而在谈论到聂人雄之时,又一起变成了知音。

  马天龙恨聂人雄,因为在去年,他还没有升腾到这般地步时,聂人雄曾在天津冲撞过他。当时他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敢言了,却又是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

  “你瞧着吧!”他毫无规矩的对着沈嘉礼指指点点:“他可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非臊他一场不可!”

  沈嘉礼笑着附和点头,眼前闪现过聂人雄那种跋扈的英姿,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想起了沈子靖。

  他不知道沈子靖到哪里去了,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警察局楼下的卡车依旧载着láng狗每天来往,但是换了新人前去伺候那些畜生,沈子靖是彻底的不知所踪了。

  沈嘉礼就当他是死了。

  马天龙和沈嘉礼越说越亲热,最后就同他拍拍打打起来,又要请他出门共进晚餐。由于两个人争抢做东,所以在启程前又费了许多口舌。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琐碎废话中,因为双方都是连说带笑,故而马天龙开始对沈嘉礼拉拉扯扯。口口声声都是“你哥哥我”如何如何,有一种当仁不让的自来熟。

  沈嘉礼自从失去了段至诚之后,就再也不曾从同伴那里感受过任何乐趣——事实上,他根本就只拥有一群酒ròu朋友,而且又都在天津。此刻马天龙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粗鄙的趣味,让他那颗心也跃跃yù试的快活起来。

  他不再客气,把做东的机会送给了马天龙。而马天龙谈笑风生了一下午,脸上的油脂突破了雪花膏的防线,开始满面放光。大摇大摆的站起来,他张牙舞爪的向外走,看那气派,满可以直接杀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