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驿馆后院,一gān送亲人等在驿馆暂且休息。晚上酒喝多了,小涧也早早的睡下,一个人闲来无聊,蒙了头巾独自上街逛dàng。这世间事也总是无巧不成书的,大街上走得好好的,迎面来了连个骑高头大马的威武将军,浩浩dàngdàng的带着士兵正寻街。
这两人,一个块头极大,大得让人忍不住心疼戚他胯下那匹马来;另外一个,又高又瘦竹竿一样,年纪比我稍长,肤色白皙确是满脸的风霜,眉头深锁都皱到了一起,不过此人双目藏神,一看就非等闲之辈。
这俩人不是谷尾鱼头俩兄弟还能是谁?拉了拉头巾怕人发现,但得知他们不但相安无事还做了新朝廷的内城寻街都尉,着实放心不少。他们策马走过我身边时,我抬头相望,谷尾这人本来就眼尖,刚巧也望向我这,于是,四目相对,暗地里一个惊一个乍,但都没表示在脸上,我捂了脸立刻走人,谷尾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寻街。
第二天中午,我正行使着一个马夫的副业,刷马,谷尾从后门偷偷摸摸的找来了。
刷了半天热得满身是汗,扔了上衣luǒ着上身正gān得带劲,肩头被人呼的一拍,吓的我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
谷尾以我的痛苦为快乐,摸着我肩膀大笑,就像在拍一块新鲜且特价的猪ròu一样,两眼放光道,“我cao易兄弟,你身材不错列!”
冷汗大淌,回了句:“麻烦你在‘cao’字的后面加个逗号,否则小孩子看了会误解的!”
“小孩子?这哪有小孩子?”谷尾故意装出一副四处眺望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揍他。
“歹人,猪手放开!”小涧突然出从对面马棚冲出来,一个沾满褐huáng烂泥的大马刷不偏不倚正扔在谷尾脸上,一声惨叫,连我都不忍心在看下去了,小涧刷的可是马粪槽啊!
风chuī着枯叶沙沙做响,虽已入冬,但院子里的虫鸣还是此起彼伏,同谷尾躲在后院柴房碰酒吃ròu,好不自在。小涧虽然已经不认识谷尾,但命运是qiáng大的,无法改变的,谷尾依旧吵不过小涧。
马房里有了些事qíng,小涧替我帮手去了。谷尾见小涧带门出去,小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涧为何不认识他了。我叹了口气,反正这事他早晚也会知道,于是将事qíng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小涧怎样来找的我,又是如何中毒等等等等。
说完了才发现,我们遭遇过那么多的惊心动魄,说起来原来还不用一盏茶的功夫,是我口才不够好吗?还是我急着向他打听新皇上的事?!
“怪不得!”谷尾闭眼伸脖灌了口酒下肚,“我去撵陆继,没见到人;我回来找你,也没见到人;结果,我被我兄弟在街上给见到了。不过说实话,新皇帝对我们不薄,不但没计较我们这些前朝的官员,还给了我们一官半职。还下道秘令!”
谷尾声音越压越低,犹豫了一下,才凑到我跟前小声说:“兄弟一场,我有事可从来不满你。可是,你却有很多事qíng满着我们。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了密诏找你,还让我们俩兄弟找你,不仅如此,还派人暗中跟踪我和鱼头。我当然不是傻子,甩了他们才来找你。但是,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发现,到那时,我和鱼头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我不管你和皇上之间有何恩怨,我只知道,你在皇上眼里,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和北军那些立下战功的鬼将军也不一样。”
没接谷尾的话,心里乱极了,只是一个劲的喝酒。谷尾见我不搭理他,又喝了口酒接着聊:“知道吗!皇上有个奇怪的毛病,老是喜欢半夜里起来整个皇宫大院地到处搜人,可什么都找不到。那些太监侍卫们又不敢问,你也知道皇上那人,死人见他都要绕到走,可日子长了有几个不怕死实在受不了了,便壮着胆子问皇上找什么,皇上龙口难开,只是发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又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宫深处。哎……有时候,我竟然会觉得皇上可怜,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你没疯,疯的是我。”柴火堆上趴了好久,迷糊中听到了谷尾这最后一句,或许是酒劲上来了,脑子一翁一翁的发胀,话也变得多起来。
“你……你不知道,那种万念俱灰恨不得去死的滋味,我!易少生,这辈子没乱扔过垃圾,没偷窥过别人洗澡,更没有睡过人老婆。可是,我却万万想不到……遭报应啊!我想不到一直以来我想要与之天长地久的枕边人,才是最想至我于万劫不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