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作者:尼罗(351)

2017-09-28 尼罗

  裴海生低头看着他的赤脚,也叹了口气,随即扭头转向了他,开口问道:“军座,这值得吗?”

  顾承喜从chuáng边拿起镀金烟盒,打开之后拿起一根香烟叼到了嘴上。抬眼望向裴海生,他漫不经心的一抬下巴:“火儿!”

  裴海生把他的左腿搬到chuáng上放好了,起身从窗台上拿来了洋火盒。轻巧利落的划燃一根火柴,他双手拢着火苗送到顾承喜面前。而顾承喜舌头一动,让香烟对准火苗灵活的一点头,很俏皮的把香烟吸燃了。

  手指夹住香烟,顾承喜垂下眼帘不看他,只喷云吐雾的问道:“怎么?心疼了还是吃醋了?”

  裴海生面无表qíng的一甩手,让火柴杆上的余焰迎风熄灭:“心疼。”

  顾承喜向他仰起了脸,像怕吓着谁似的,压低声音笑问:“这么爱我啊?”

  裴海生别开了脸,感觉这话没法回答。

  顾承喜抓住他垂下的右手,先是使劲的握了握,又把那手背送到自己面颊上贴了贴,同时很亲热的笑道:“好宝贝儿,就知道你是真心对我。”

  裴海生一点也不想真心对他,可是心闹了独立,自行朝着顾承喜扑过去了。

  回握住了顾承喜的手,他低头看下去,只见顾承喜翘起了二郎腿,挂了彩的左脚来回摇晃着,仿佛还伤出得意了。脚那么活泼,脸却是平静,方才的笑容一发即收,显见是没什么诚意。

  一言不发的移开了目光,裴海生想自己原来只当副官的时候,可没发现军座这么不禁端详。原来他看顾承喜,感觉对方有时候简直是丰神俊朗的,脸长得好,身姿也挺拔潇洒,一双眼睛尤其是黑白分明gāngān净净。他那时候常想,世上难得有像军座这么才貌双全的男子汉。

  他没想到自己会上了男子汉的chuáng,然后对男子汉是越看越不顺眼。

  转身走到窗台前,他放回了洋火盒,同时背对着顾承喜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管怎么说,军座今天的举动都是太冒险了。”

  话音落下,勤务兵端进了水淋淋的一只果盘,盘子里滚动着几枚huáng杏,是路上吃剩下的。顾承喜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拿了个huáng杏,不吃,只是摆弄着看。

  看了片刻,他忽然发了感慨:“记得那年是在哪儿来着?河南?好像是河南。我们打了一场胜仗,他骑马跑了几十里地,专门给我送了一口袋巧克力糖当犒劳。当时也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巧克力糖还是马从戎的。马从戎你知道吧?就是那个细长条子的小白脸儿,看着挺有派头,到咱家来过好几次。”

  说到这里,他把huáng杏送到鼻端嗅了嗅:“那时候他还带着伤呢,骑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能不疼?”

  轻轻一吻手中的huáng杏,他忽然惆怅了:“他也对我好过,好起来是真好,看我的眼神都和看别人不一样。现在他看我的眼神,也和看别人不一样,跟见了癞蛤蟆似的,好像恨不得一脚踩死我。我这么卖命去找他救他,他还是不领qíng,看那意思,还是想踩死我。”

  一口气把半支香烟吸到了头,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后悔啊!悔之晚矣。”

  然后他掐灭香烟,吃了huáng杏。端过一杯茶漱了漱口,他往chuáng里一滚,睡觉去了。

  裴海生依旧望着窗外,心里爱他这一点深qíng,又恨他这深qíng不是给自己的。

  苏家别墅静悄悄的,能睡的全睡了,直到傍晚时分,庭院里才又有了低低的人声。

  霍相贞虽然自认为不嫩,但毕竟从来不曾打着赤脚走过长路,所以一觉醒来之后,他大惊失色,发现自己居然鼓出了满脚的血泡。

  李天宝找来一根fèng衣针,坐在chuáng尾摆出绣花的架势,要将血泡尽数挑破。安德烈也醒了,披着毯子蹲在一旁发呆。呆了片刻,他轻声开了口:“大帅,疼不疼?”

  霍相贞心不在焉的答道:“不疼。”

  李天宝感觉大帅这话很不客观,因为不疼才怪。可是等他大功告成之后,霍相贞趿拉着一双软底布鞋,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卧室,仿佛是真的不疼。

  手里捏着一根绣花针,李天宝对安德烈作势一戳:“爵爷,别跟我装小宝贝儿了,赶紧下chuáng伺候大帅去!本副官长也得好好歇歇了,没事儿少叫我,听见没有?”

  安德烈茫茫然的答应一声——同僚们挤兑他几句,他向来像听不懂似的,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