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郑知都满面桃花的,谁见了他都要问一句:“郑经理这两天心情很好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啊?”
郑知都是以微笑应对,是不是喜事儿现在还不好说,但无比期待是真的。
那天早上郑知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之后特意到一楼大厅转了一圈,假装出去买烟,实则为了确认一下游择一在不在。
他出去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游择一当时在保安室里低头摆弄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郑知有点儿失落,他本以为游择一来了之后就会是一副翘首期盼的样子,到处搜寻他的身影,结果人家并没有。
他走出去,还是买了盒烟,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这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十足的没出息。
郑知在外面晃荡了一会儿,抽了根烟,期间还遇见几个同事,人家都步履匆匆地往楼里跑,生怕迟到,唯独他,不着急,悠闲地晒着初夏早晨的太阳,抽着刚买的烟。
往回走的时候郑知特意先往里面张望了一下,看见门口的保安已经换成了游择一,那人精神饱满地跟每一个刷卡进楼的人打招呼,脸上还挂着笑。
郑知觉得这家伙一笑傻乎乎的,27岁的人,要不是穿着这一身不合适的保安服,看起来就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
青涩、单纯,带着点儿笨拙的傻气,或者说,是可爱。
他迈开步子往里走,刚巧又遇见一个手下的专员,小姑娘刚来没多久,紧张兮兮地跟他打招呼。
郑知对她笑着点点头,小姑娘红着脸跑了。
他再扭过头的时候发现游择一在看着他笑:“早啊。”
“早!”
郑知看着游择一,觉得他眼睛亮亮的,就像那年考试,他终于挤进了年级前150时一样。
很久以前郑知听他们说,小婴儿的眼睛都是又黑又亮,逐渐长大,眼睛会渐渐失去光泽,唯有那些内心纯粹的人才会一直明亮。
但他其实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哪有什么真正纯粹的人,大家都为了活得更好在拼命挣扎,那些毫无心机、绝对纯粹的人,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吃早饭了吗?”郑知随口问了一句。
游择一一愣,然后笑着点头:“吃过了。”
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不经意抚过脸颊的微风。
郑知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舒服,点了头,说:“那我先上楼了。”
游择一对着他点头,然后继续迎接下一个进楼的人。
郑知走到电梯前的时候还在回头看,也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也转过了头。
隔着不算太近的距离,也隔着越来越多的等电梯的人,郑知看不清楚游择一的眼神,但还是下意识地冲着对方笑了。
游择一慌张地转了回去,再转过去的时候,郑知已经不在那里了。
进了电梯的郑知,还在想着刚才慌张得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的游择一,慌什么呢?他扬起嘴角,因为自己心里的答案,心情大好。
电梯里突然有人的手机响了,铃声竟然跟游择一的一样。
那个重逢的雨夜,郑知第一次听见游择一的手机铃声,当时就觉得耳熟,感觉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看了一眼接电话的人,恰好是刚才跟他打过招呼的姑娘。
下了电梯,那个女孩走在郑知身后,郑知突然回头,问她说:“你手机铃声是什么歌?”
姑娘吓了一跳,瞬间红了脸,乖乖地给自己的部门经理报上了名字:“一首日本歌,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郑知点了点头,然后一路皱着眉回到了办公室。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这歌名就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绝望和希望。
能把这首歌当成手机铃声,想必至少曾经有一段时间,与其产生了共鸣吧?
郑知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的音乐软件,找到了这首歌。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不看歌词,转身望着窗外,听着歌。
日本歌曲,他一句都听不懂,可是莫名的,竟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歌曲想要传达的意思。
那种窒息的感觉,窒息之后又松了口气的庆幸,郑知越听,心里越不舒服。
他想起十几岁时坐在学校体育馆跟他共享一副耳机的男生,还有前几天那个晚上,撑着伞站在雨里目送他离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