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_作者:尼罗(183)

2017-09-28 尼罗

  马鞭子这东西可了不得,它不比拳脚,当真是要伤人的。顾云章身上只穿着短衣短裤,手臂小腿都luǒ露在外,如今那马鞭抽下来,一鞭梢就卷起一条皮ròu。他痛极了,哭叫着往chuáng底下爬,然而被葛啸东蹲下来一把握住脚踝,拖死狗似的硬给拽了出来。他乱踢乱打的挣扎着,脚上的鞋子都蹬掉了。

  后来他也怕了,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含糊的哭泣哀求道:“团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葛啸东看他身上血迹斑斑的不像样子,也有些心疼,就气忿忿的扔了鞭子,弯腰揪领口将他拎起来,噼噼啪啪的猛扇耳光:“你真是狗胆包了天,还敢跟我动手了?!”

  顾云章被他打的涕泪横流,脸蛋通红的满是巴掌印儿,小花猫似的泣道:“别打了,团座,我真的不敢了……”

  这场大闹到此为止,葛啸东那鼻孔也未受大伤,止住血后也就渐渐不疼了。而顾云章像条落败野狗一样独自走到外边院内,在树下的一口小井中吱吱嘎嘎的摇上一桶凉水,浸湿了毛巾去擦自己身上那些血渍。他手臂小腿都被抽的皮开ròu绽,如今遇了水,反是更疼,苦的他咝咝直吸冷气。后来一时擦毕了,他不敢进屋,就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树下,用冰冷的湿毛巾镇那脸上灼热处。

  他心里很恨——并非单恨葛啸东,他是恨除了自己的所有人。

  他心中的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现在已经深刻在了骨子里,除之不去,而葛啸东不过是他的仇人之一罢了。他很想逃走,继续去过先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但自由也同时意味着饥饿,他实在是舍不得这里的好饭好菜。

  除了吃得好,其它的活计也不算繁重。只是葛啸东总要来折腾他,这一点可真是够让人厌恶的了!

  顾云章低下头叹了口气。正所谓世上难有两全之事,他思前想后许久,不想肚子忽然咕噜噜乱叫了一阵——这事实让他死了心,决定还是继续忍下去吧。

  顾云章是个与众不同的勤务兵,他并不在炊事班中吃大灶,而是每顿都先伺候葛啸东用饭,然后再用残羹果腹。葛团长的伙食自然是顶好的,而且份量也充足,三个葛啸东也吃不完,顾云章因此就可以痛快大嚼,一直撑个肚儿圆。

  今晚他一身伤痕的站在桌旁,按照惯例为葛啸东端茶盛饭,可是葛啸东食yù不振,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饱了。

  顾云章深深低着头,把葛啸东的饭碗端到自己面前,用勺子挖了一口米饭送到嘴里——嘴角都被打裂了,他不敢大张嘴,只能小口小口的吃。葛啸东斜着眼睛看了他,也觉得他这模样可怜,但是一想到他疯狗一般不识好歹,那怜爱也就随之淡化了许多。

  顾云章慢慢的填饱肚皮,然后就将碗筷盘碟一样一样的收进大食盒中,费力的拎出去送回厨房。本来这些活都是白喜臣的份内事,而且白喜臣素来崇拜葛啸东,乃是个死心塌地的小奴才;哪晓得从天而降一位顾云章,生生抢走了他的美差,这可真让他眼红心痒,不由得就要在厨房中说出几句怪话:“哟!小兔子来啦?”

  顾云章不理会他,拎着一桶热水转身走了。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葛啸东在卧房内点起几根大蜡烛,正坐在桌前借着光明读书。顾云章在外间叮叮当当的找出铁盆,哗哗倒水,最后就端着水盆推门走了进来。

  葛啸东撩了他一眼,自动放下书本,起身走到chuáng边坐了下来。

  顾云章将水盆放在了葛啸东脚下,又将一条gān毛巾掖在腰间,随即蹲下来,为葛啸东脱下了鞋袜。

  葛啸东低着头,见他双手捧着自己的一只脚往热水里放——相比之下,就发觉那脚很大,手却很小。

  顾云章神qíng漠然的为葛啸东洗着脚。葛啸东此时过了气头,又见他小小的蹲在chuáng下,十分可爱,就想要与他和好。

  他故意用脚去踩顾云章的手,像是在踩一条小鱼,口中又和缓了语气问道:“云章,你那身上还疼不疼了?”

  顾云章真是懒得理他,不过因为怕再挨打,所以只好qiáng忍不耐的答道:“疼。”

  葛啸东弯下腰去,伸出双手cha到顾云章的腋下,将人硬托着站了起来:“怕疼,就长点记xing。”

  顾云章心里很烦葛啸东,这时便愁眉苦脸的垂下眼帘,低低的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