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陆续在城内的宪兵司令部门前停下,jú地中队长从头一辆车中跳下来,而后就指挥着部下士兵在门口站成两排,端着枪戒备出一条通道。
第二辆汽车也缓缓停在了两排士兵面前。车门打开,首先钻出的日本兵在站稳后转过身去,将顾云章从里面拽了出来;顾云章的上身已经被捆成了粽子,保持不得平衡,此刻就一个踉跄,摔倒在了车前地上。
jú地中队长别有一番用心,见状便呵斥了那日本兵。日本兵受到指责,立刻改变做法,弯腰把顾云章扶了起来。顾云章滚了一身雪,面无表qíng,并不说话。
jú地中队长看了他这种状态,暗暗的很犯嘀咕,不明白此人存的是何种心思。立正站于顾云章面前,他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又用生硬的中文说道:“顾师长,往里进。”
顾云章被带进了一间空房之内。
这间空房内只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壁上斑斑点点有些污秽,在约摸一个人的高度处还凿出几个眼子。顾云章随便扫视了一圈,便猜出这地方先前应该是个刑讯室,墙上那几个眼子大概是用来固定镣铐铁链的,而那些黯淡斑点,自然就是陈年血迹了。
jú地中队长先行在桌后坐下,而后对着顾云章一点头:“顾师长,坐!”
同jú地中队长隔着一张桌子,顾云章也坐了下来。四名日本士兵这回站到房内四角,依旧把枪口对准了顾云章。
jú地中队长的中文很不好,能听不会说,一般不讲出口,今天这是豁出去了——他对顾云章其人很感兴趣,十分想与之直接jiāo流一番。
见顾云章坐在椅子上一直垂头无语,他清了清喉咙,主动开了口:“顾师长,久仰大名。”
顾云章没言语,没抬头。
jú地中队长又道:“顾师长,孤军奋战,虽然是敌人,可是佩服!”
顾云章依旧是没话。
jú地中队长觉着他这不像是个合作的姿态,可也没流露出宁死不屈的意思,就继续问道:“顾师长,为什么,不说呢?”
顾云章这回抬起了头,盯着jú地中队长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多大的官?”
jú地中队长一愣:“本人是中队长。”
顾云章的神qíng很平静:“那你不够资格和我讲话。”
jú地中队长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受rǔ了,可也没有立刻翻脸,勉qiáng保持了镇定qíng绪:“顾师长,自视很高,要见联队长?”
顾云章靠在椅子里,目光从浓密睫毛中she出去,不带有任何感qíng和温度:“我要直接和关东军军部说话。”
jú地中队长茫然了,他纵横战场十余载,还没见过这么倨傲的俘虏。
思忖片刻后,他做出了回击:“你只是一个师长,在军部面前,你,和我,一样的没资格。”
顾云章向jú地中队长坐直了身体。
他那脸上的表qíng渐渐趋于冷酷蛮横,声音也由轻转重:“我是中央军唯一留在热河的师长,我要和关东军军部说话!你敢阻拦,后果自负!”
jú地中队长真是不明白他哪来这么足的底气,居然开口就要往军部跑——莫非他别有秘密,并非只是个负隅顽抗的师长?
jú地中队长摸不清头脑,也没敢对顾云章使用手段;他满腹疑问的出门前往大队部,请示大队长的意见。
大队长也是犯迷糊,就一个电话打去了邻县联队。联队长官大,想的也多,一贯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顾云章表现的既是如此的高深莫测,那也就只好真当他是个肚里有货的人物,不能糙率对待。
现在这一带说起抗日队伍,那首屈一指的就是顾云章。顾云章如今落了网,这消息对于其余的抗日力量来讲,本身就是一个打击。尤其是顾云章现在的态度暧昧不明,瞧这qíng形,至少是个投降,还可能是他身怀其它任务,此刻就要将其作为砝码,从军部那里换取名利前程!
联队长思前想后的,当天下午就往几百里外的师团发去了密电。师团那边倒是痛快,直接回电让他把顾云章送往新京。
第33章 在路上
顾云章这人是孤儿出身,从小到大,三教九流都混过,人话鬼话都说得,瞧着少言寡语,其实最会装神弄鬼。如今他既不想引着日本人打自己那队伍,又不愿为了队伍搭上自己这条命;无奈之下,只好真真假假的故弄玄虚,任凭那帮日本军官怎样盘问,就是一味的敷衍矫饰,愈发把自己说得神秘莫测,让人摸不清他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