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滑竿上的盛国纲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派力司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墨晶眼镜,短头发上又涂了一点生发油,瞧着正是一副意气风发的jīng神模样。伶伶俐俐的从滑竿上跳下来,他抬手掸去肩膀上的一片糙叶,手指上的钻戒就在阳光下光芒夺目的闪烁了。
摘下墨镜随手放进衣兜里,他转身向后走了两步,从后一乘滑竿上把虞幼棠搀扶了下来。
转身面向前方公馆,他抬起手范围广阔的一挥:“幼棠,怎么样?”
虞幼棠是一身湖色的长袍打扮,清凌凌的站立在明媚阳光中。微微眯起眼睛望向了前方的洋式建筑,他微笑着一点头:“很好。”
盛国纲一直在专注窥视着他的反应,如今得了这个评语,就高兴的一拍巴掌:“好!你满意就好!”
虞幼棠没看他,面对着前方轻声说道:“我不满意,难道你还能把房子拆了重建不成?”
盛国纲握住他一只手,迈步向院内带入:“这倒不能……”
虞幼棠横了他一眼:“那就收起你的花言巧语!”
盛国纲一弯腰,声音十分活泼和悦的答道:“哎,好的!”
虞幼棠随着盛国纲穿过绿糙如茵的庭院——走到一半时他停下脚步,侧过脸去放出目光,同时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嗯?”
他看到了一架崭新jīng致的白色秋千。
盛国纲快步跑过去,站在那秋千椅背后笑道:“幼棠,你来坐坐。”然后他弯下腰用手又摸了摸那座位,确定上面并没有突出的钉头等物。
虞幼棠迟疑一下,果然走了过去。
背对着盛国纲坐在了秋千上,虞幼棠伸开双手抓住两边的铁索。盛国纲俯身笑道:“幼棠,我来推你,你坐稳了。”
虞幼棠抬起一只手,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必,我会头晕。”
盛国纲毫不气馁:“轻轻的,我轻轻的……”
未等他把这一句话说完,门口忽然走进一人,高声笑着招呼道:“老盛!你这是搬过来了?”
盛国纲一见来人,立刻放开秋千椅背,迈步走向前去表示欢迎:“桂二先生!咱们可是好几天都没见着了!”
桂二先生是位细高挑的美男子,走路极快,盛国纲这厢话音未落,他那边风驰电掣,一眨眼的功夫就疾行而来了。将手中的半根雪茄送到口中深吸一口,他喷云吐雾的问道:“老盛,这一阵子你瞧没瞧见老温?”
盛国纲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老温不是去昆明了么?”
桂二先生扭头咳嗽了一声,而后惊讶的转过头来:“又去昆明了?”
盛国纲把双手cha进衣兜里,后退一步斜靠在秋千架上:“去了,可能都快回来了!”
桂二先生夹着那根雪茄,仿佛要呕吐似的浑身抽搐了一下,而后用鼻子再次哼出了一声诧异,仿佛万万没有想到老温会去昆明。
然后他微微扭头,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虞幼棠:“哟,这位是……”
盛国纲立刻答道:“我弟弟。”
桂二先生大幅度的一点头,而后对着虞幼棠一笑,并且伸出一只手去:“敝姓桂,桂如雪。”
虞幼棠和他握了握手,并没有起身:“敝姓虞,虞幼棠。”
桂二先生望着虞幼棠,若有所思的短暂微笑了片刻,随即又问盛国纲道:“苏主席家里有个局面,要不要同去消遣一下?”
盛国纲摆手笑道:“多谢邀请,不过我一会儿还要去安放家具行李,实在忙得很,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桂二先生应了一声,当即告辞。盛国纲还要和他寒暄敷衍两句,然而他走的实在太快,糙上飞一般,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了。
盛国纲回到虞幼棠身后,把两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生意上的伙伴。一年前我和这些大爷们都搭不上话;一年后我有了钱,他们也当我是朋友了!”然后他绕过秋千,挤着在虞幼棠身边坐了下来:“幼棠,你得承认,我这人真是有点儿本事!”
虞幼棠两脚蹬在地上,自己轻轻的前后晃动了秋千:“要让我对你顶礼膜拜么?”
盛国纲立刻笑了:“那不是……我是说我有点儿本事,你跟着我,不会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