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他的傅先生_作者:弄清风(6)

2017-10-15 弄清风

  第一场戏是许白的独角戏,拍的就是沈青书死而复生,重回九天前的场景。整个片段时长三分钟,只有一句台词。

  一般来说,导演为求个开门红,第一场戏会安排比较简单的,容易过。可这段戏并不简单,姚导为此拉着许白练了很久,念叨了无数遍“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才放过他。如果不是知道姚导的脾气,许白一定觉得这是在整他。

  “小许,放轻松,姚章这老家伙就喜欢给你们年轻人出难题。他上一部戏的第一场戏足足拍了十来遍才过,你别有压力。”饰演沈青书老师的是全组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老戏骨翁仲,也就只有他敢当面埋汰姚章。

  许白扶着翁仲在一旁坐下,笑笑说:“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嘛。那我去准备了,翁老。”

  “去吧去吧。”翁仲很喜欢许白这样的年轻人,随和、没有大明星架子,嘴角总挂着微笑的样子看着是有点散漫,可接触下来又发现还挺上进的,肯吃苦。

  这时,饰演诗社社员之一的杜泽宇跑过来,拿着剧本谦虚地向翁仲讨教。

  翁仲看了看他批注写了挺多但纸张还崭新白皙的剧本,随意地摆摆手,笑呵呵道:“还是先看小许的吧,你也看看,有好处。”

  “哦。”杜泽宇有些不乐意,但又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留在翁仲身边一起等待开拍。

  “电影《北里街9号》第一场第一次,Action!”

  温暖的午后,阳光照进朱红的窗子。墨绿的爬山虎从窗棂处探出一小节嫩芽,它的影子落在窗边的圆形小茶几上,与白色瓷瓶里cha着的海棠花相映成趣。

  茶几旁还坐着一个青年,一半坐在yīn影里,一半在阳光下。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拿着书的手骨节分明,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很gān净。然而他歪斜的坐姿却将这份严谨稍稍冲淡,让人不由将目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

  他大约是看书看累了,就这么睡着了,头一歪,整张脸就都bào露在温和日光里。

  这是一张极俊的脸,头发后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因为睡着,一双剑眉稍稍敛去了往日的锋锐,英挺的鼻梁亦柔和许多。他的唇色是淡的,与阳光一样淡,唇形却是极好看的,微微透着一丝xing感。

  镜头在他的脸上稍作停留,忽然,他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qíng,蹙了蹙眉。梦在加深,他拿着书的手慢慢收紧,好似在梦里挣扎着。

  这种挣扎是短暂的,因为下一秒,他就忽然睁开眼来,像一个断了呼吸的溺水者,大口地喘着粗气。

  蓝色的线装书,被他握成了卷儿。他低着头猛喘了一口气,谁都看不到他的表qíng,却又能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和肩膀看出他的惊恐。

  然后,他在地板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里是他的家,他还在屋里。

  他猛地惊醒,抬头四顾,目光匆匆、匆匆地扫过四周熟悉的景物,一缕茫然悄悄在他眼中扩大。

  他这是……怎么了?

  鲜血、飞机、坠落的风,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蓦地站起来,有一股冲动想要冲出去。

  可他要去哪儿呢?

  他又忘了。

  阳光,在地上投下他的身影,他站在风穿过的客厅里,喃喃道:“我……死了吗?”

  忽然,大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沈先生在家吗?”

  “好!过!”姚章激动地拍着大腿,周围一圈围着的打光师等等也都露出了笑容。开头那么顺利,总是好的。

  许白摆摆手,微微笑一笑,那属于沈青书的气息便瞬间消散了。

  翁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过头去问杜泽宇:“小杜啊,你刚刚要问我什么来着?”

  杜泽宇:“……没什么,翁老。”

  拍戏继续,许白戏份多,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机会。好在这部戏基本没有什么动作戏,台词也并不冗长,许白又时常坐在翁老身边请教,所以进展还算顺利。

  只是天公不作美,拍到第二天下午,忽然下雨了。

  “天气预报他妈的总是骗我!”姚章骂骂咧咧地跑进屋里,怒摔剧本。摔了之后才想起这是人家的古董房,万一把地板砸穿了他可赔不起,于是又飞快把剧本捡了起来。

  不得已,姚章只好先拍室内的戏份。